吴妈脸色难看了些。
到底也是年纪大了的人，在这里待久了，少爷身边这种当面温柔懂事、背面趾高气扬大小姐脾气的女人，倒也不是头一次见。
她也只笑笑没再说话，拿了背包出了别墅，冷风扑面而来，是个清冷的秋夜。
“所以她到底算什么？鸠占鹊巢的东西。”小夕到楼上打扫书房，忍不住跟另一个佣人抱怨。
那位闻言脸色都白了，低呼道：“你快小点声，就在楼下呢，没准什么时候就上来了。”
小夕声音低了些，不甘心地愤愤不平：“吴妈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在少爷身边待了都快十年了，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话。就是少爷，平日里不是也对她多客气三分。”
那位不再搭话，埋头擦着桌子。
虽说是替吴妈抱不平，但也并不全是，以苏倩现在跟少爷的关系，以后自然来的次数不会少，苏倩今天会对吴妈出言不逊，同样是佣人，明天指不定就是对她冷嘲热讽了。
这样一想，就好像今天挨了骂的人就是自己了。
“等着吧，反正我是不会被她白白欺负的。”小夕把书柜里的书都整理好了，走到了门口，又恨恨地回头说了一句。
身后的人照样埋头擦着桌子，她只觉得没趣，往楼下去了。
会议结束，已经是深夜十点的事了。
小周早就开车到了公司楼下，等着接秦安。
“怎么会还没回去呢？她病着，不能熬夜。”秦安手敲在键盘上，皱眉道，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悦。
小周波澜不惊地回他：“苏小姐也是担心少爷，这么晚了想多等等您。”
很平常的一句解释，像是维护苏倩，而“她自己待着不走的，实在怨不得我”这层言外之意，也不是听不出的。
秦安不再多说，埋头处理公务，车里安静下来。
深夜道路空旷，白天半小时的车程，现在不过用了二十分钟。
车子开到别墅外，车灯明亮，远远就看见吴妈从里面走出来。
走近了，她恭敬说声：“少爷回来了。”
“嗯，”秦安回她，听着她声音有些沙哑，转而又问道：“吴妈身体还好？”
她赶紧回：“少爷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得很呢，只是吹了点风嗓子有点哑了。”
秦安收起笔记本，提了公文包准备下车道：“让小周送送吧，夜深了。”
可没有这个道理，她赶紧推辞道：“不用麻烦少爷，我叫车了，很快就到呢。”
“也好。”秦安点头，让她先走。
夜色深沉，她步子快了些，走过一个拐角，便不见了身影。
“吴妈在这也待了有些年头了。听说她有个儿子吧，多大了？”秦安有片刻沉默，继而问道。
小周点头回他：“听她提起过几次，听说是个好孩子，人乖巧，成绩不错。”
有个牵挂，也难怪她天天多晚都回去，他嘱咐小周道：“嗯，回头跟丁主管说一声，六点让她准时下班。她年纪大了，秋冬天黑得早。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有外人在也一样。”
“好的。”小周赶紧回答。
抬头看一眼，别墅里还是灯火通明，此刻“外人”指谁，自是不言而喻了。
把大衣挂到衣帽架上，秦安吩咐把饭菜重新热了，又让还在大厅的佣人都先去休息，关心苏倩道：“怎么不听话呢？你还病着，早些回去休息才好，饭也没有吃吧？”
苏倩凑近他，委屈道：“我不放心你，想等你回来再吃。”
秦安把她拉进怀里道：“饭菜热了也不好吃了，带你出去吃好吗？曹氏换了大厨，会一手不错的牛排。”
“好。”她心生喜悦，毫不迟疑回他。
“嗯，”他取了大衣给她披上道：“多穿点，外面天冷。”她笑得红了脸，心里的怨气一扫而空，想问他的话都收了回去，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觉得心生满足。
他是被欺骗的那个，而她又何尝不是在被人利用，她不会不清楚，也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信息进来，她打开看一眼，又关上放回包里，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有事？”秦安把她搂在身边，随口道。
她笑笑：“没事，房产中介。”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让她先进去。
不如就直接问他吧，毕竟他们现在不是情侣吗，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她轻咳一声，抬头看他娇嗔道：“秦安哥，我今天可以住你家吗？”
“怎么了？”他等她坐进车里，有些许诧异。
她继续道：“想多待在秦安哥身边，而且以前她……”
她下意识地住了口，清楚自己说错了话，以前许妍也是住在他那里的，她是怎么会差点说了这句的。
秦安倒似乎并没注意到不对，径直绕到另一边上车，发动车子，问她：“以前什么？”
“以前薇姨住秦安哥那里的时候，我也在的。”
她匆忙改了口，却做不到神色自若，下意识地低了些头，在旁人看来却像是害羞。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停在前方，笑道：“当然可以，我叫小夕收拾下。”
车子里安静了下来，车外是绵长的车流，深夜的市中心繁华不减。
她装不经意地侧头看他一眼，确定他并没有看她后，拿出手机回复信息：“可以了。”
车子在曹氏停下来，有男人远远迎了出来。
曹氏本来是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厅，店址在南城。
秦安记得，第一次带苏倩去南城，跟英国一家公司谈单子，就是去的曹氏。
说起来，那时候她似乎稚嫩些，倒不似现在这般成熟稳重。
在滨市开西餐厅，就是今年年初的事了，因为之前积攒了不少老客户，也算是老牌子了，就还是用了“曹氏”做店名。
因为名字和西餐厅并不搭，在商户密集的市中心，倒也独特显眼。
位置是早就依秦安喜好备好了的，曹明瑞礼貌接了秦安进去，看一眼他身边那位，倒是并不眼熟。
他带笑随口寒暄一句：“秦太太今天怎么没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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