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久等,我重新给许小姐倒酒。”
苏倩笑意盈盈,招手叫了服务生换了酒杯,又重新倒了酒给许妍和秦安。
注意到许妍透着些谨慎的神色,她状似不经意地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盛情难却,许妍自然也没道理再推辞,红酒甘甜,沿喉而下。
天色渐暗,苏倩却似乎兴致很高,一直切换着话题跟许妍搭话,秦安神色明显有了些不耐。
头脑带着些微昏涨,一桌子的精致碗碟,眼前妆容姣好的女子,好像都有了些轻微摇晃重叠,就像是蒙在了逐渐来临的夜色里,看不太真切。
她向来酒量差,但要说今天,这样一小半杯红酒,不该醉的。
她下意识地感到了不安,扶着桌子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回去。”
模糊的袅婷身影由远而近,苏倩纤细的手扶住了她,继而是轻飘飘关切的声音:“许小姐醉了,我送你吧。”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她很抗拒地想去推开她的手,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有脚步声近了,秦安清冷的声音传过来:“你现在这样,自己回不去。”
许妍才意识到,刚刚只顾着慌张了,竟忘了秦安也在。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自知不妥,却顾不得那么多,回身寄希望于秦安:“不如秦先生送我回去,苏小姐,苏小姐也喝了酒,也该,该休息。”
秦安并不迟疑道:“好。”
苏倩却有些急切地拦住了去路:“不行,秦安哥累了,送不了你,夜深了,许小姐就住到酒店吧。”
一定是她动了手脚,许妍感觉到一股灼热缓慢升腾了起来,用力推搡她道:“我可以回去。”
没有力气,她的声音太小,只有扶在她身边的苏倩可以听到。
苏倩挨近许妍听她说什么,再回头告诉秦安:“许小姐说就先住下,那我先带她出去,找侍者安排。”
秦安并不说话,算是默许,也更像是随意无所谓。
一种很深的绝望和无助蔓延开来,身体里像是有蛊虫翻动,难以忍受。
许妍只能任由苏倩扶了她出去,再坐电梯上楼到酒店房间,秦安就在身后,但苏倩显然不会给许妍接近他说话的机会。
她感觉到身体被放到了床上,苏倩模糊而遥远的声音传来:“秦安哥先照顾下,我去前台拿点醒酒药。”
房门开合的声音,房间里陷入昏暗和死寂。
都出去了吗?好热。比日晒火烤还要炙热。
她用力拉扯着领口,下唇被咬出了血腥的滋味,手摸索着床沿,想贴着床沿的那一点凉意,缓解一下热到好像随时会燃起来的身体。
手顺着床沿贴过去,贴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谁进来了,肯定是苏倩干的。
她的手触电一般缩回去,陷入害怕与无措,竭力挤出仅余的一点力气怒喝道:“谁,出去。”
“没事,别怕。”那只带着凉意的大手,轻轻附上她滚烫颤抖的手,秦安的声音柔和带着安抚。
他还在!她整颗心顷刻提到了嗓子眼,毫不犹疑地反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就好像是即将跌落悬崖的濒死之人,突然抓住了垂在悬崖边的那根藤蔓,是一种极度的信任和求生的本能。
好凉的手,她感觉手上的滚烫感散了些,全身却还是炙烤一般的难以忍受的热,她把他的手拉近了,附在身上,贪婪地感受着那份清冷。
那个重量压下来的时候,她的头脑昏沉却格外清醒,她清楚是苏倩的算计,清楚是一场万劫不复,却还是不顾所有、没有迟疑地回抱住了他。
风雨落定,怀中的人发出均匀而细微的呼吸。
窗帘还没有拉上,有柔软的月色穿过窗户撒在了床头,笼在她精致白皙的面容上,她鼻翼上细细的汗珠,在月色里透着柔美如琥珀的微光。
他的心被紧紧地揪住,面容缓缓贴近,禁不住轻而小心地吻在了她的额上。
他回来了,他曾经捧在手心里、视如至宝的女人,她今天所经受的所有欺骗、算计、委屈,他会让那些人慢慢的、加倍的全部偿还。
时间还长着呢,他不介意陪那些人慢慢玩。
门被推开,脚步声杂乱而近。
一个透着浓重愤怒的女声,打破清晨的寂静:“你们疯了吗?”
许妍猛然惊醒,天色已经亮了,苏倩面色气恼得好像要杀人,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床上的她。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复苏,许妍清醒过来,只记得苏倩请她吃饭,还有秦安,然后是这里,然后是她和秦安。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她费力回想着,感觉头痛欲裂。
秦安刚洗过澡,裹着浴袍,不急不慢地走了出来,平静看着苏倩又哭又闹的样子。
苏倩转而扑到秦安怀里,大哭起来:“秦安哥,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她……”
话没说完,她又继续委屈地痛哭起来。
秦安漠然道:“问她,或者问你自己。”
跟进来的侍者一直沉默,这会才一脸惊慌地开口道:“秦先生饶命,我万万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和您……不然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一时见钱眼开,答应给她药。”
他继而又看向许妍,万分嫌弃和怨恨道:“小姐,别怪我,您想攀附权贵也可以,怎么可以居然打秦先生的主意,这不是,不是拖我下水吗?”
一觉醒来就觉得头晕难受,现在听他们一唱一和,说话跟说书一样,让人一头雾水,许妍听不太明白,只知道自然是苏倩开始行栽赃之实了。
她皱眉怒视那个侍者:“你到底胡说些什么?”
苏倩却根本等不了了,哭声更大了些,突然就大步走向她,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许妍脸上,怒极道:“贱人!亏我还想跟你不计前嫌,你竟然做出这种下作事!”
果然是排演好了,有备而来的。
清楚了事情经过和苏倩的诬陷手法,许妍毫不迟疑地一巴掌回甩了过去,冷笑道:“下作?我就说你会那么好心请我吃饭,问题就在那瓶红酒吧?酒店监控不少,不如通知警察,仔细查查。”
本来昨天也有些慌张,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疏漏把柄,真要惊动了警察,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经得起推敲。
她的目的也就是让秦安对许妍反感,不让他们走近了。通知警察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苏倩自然不会同意了。
她冷哼道:“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你有脸叫警察,秦安哥还要脸,秦家还要脸,都证据确凿了,一个酒店侍者跟你无冤无仇,难道还偏偏就栽赃了你?”
许妍怒不可遏道:“你别胡说八道!肯定就是你昨天的酒有问题,我根本没拿什么药。”
苏倩好笑道:“你还挺能给自己开脱,昨天的酒秦安哥都没碰,明明就是你给秦安哥下了药,不然他怎么可能碰你这种女人!”
这话倒是提醒她了,许妍转身问坐在落地窗边沙发上,一脸事不关己地敲着电脑的秦安:“那让秦安来说,我昨天到底有没有给他下药。”
秦安抬头看她一眼,视线再扫过苏倩委屈兮兮的表情,徐徐道:“昨天的事情,我不记得,不过要说倩倩会在酒里动手脚,把自己的男人推到你的床上,倒没下药可信。”
许妍真是要气晕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秦安明明知情,不维护她就算了,居然还帮着苏倩胡乱编排。
亏她自己居然还觉得,可以靠秦安来解围。
最有话语权的人表态了,谁对谁错胜负立现,苏倩得意而满足地冷讽道:“听清楚了吗?自己做的丑事,做得出来还怕说出来,旁人谁看不穿你那点狡诈伎俩!”
许妍眼眶蓦然红了,昨天晚上居然还天真地觉得,她和秦安的感情重温,他多少会念着旧情不让她太难堪。
她拿过床上的包,顾不上自己衣冠不整的模样,狼狈地逃离了酒店。
苏倩不依不饶地在后面大声道:“今天算是放过你了,别以为你那点恶心手段,还能用得到下次。”
“回去吧。”秦安微微皱眉,走过去打断她的话。
苏倩立刻停了话,小鸟依人地贴到秦安的身旁,娇声道:“秦安哥下次不要再跟这个女人有来往了,我之前真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
注意到身边的人并不搭话,她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道:“我跟秦安哥一起回公司吧?滨市这边都好几天没过去了,也不知道公司里有没有什么事。”
“好。”秦安不动声色地平静回她。
酒店外。
许妍万分悲戚地蹲在路边,欲哭无泪,蓬头垢面,她现在一定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被情敌陷害,被侍者栽赃,就连一直视为依靠、视为至爱的男人,现在居然也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她什么都可以接受,但她接受不了,他居然也选择伤害她。
过往的路人无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形容狼狈的女人,华丽显眼的酒店,这两者放在一起,自然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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