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勾月大酒店八楼,周遭大小建筑物仿佛都缩小到了脚边,视觉好的话几乎可以览阅整个桐城市十分之一的地盘,虽然比勾月酒店高出数倍的各种商务写字楼不胜枚举,但却不妨碍这个位置能将周遭之景尽收眼底的奇妙效果。
江卿月与江九歌都有喜欢双手插兜的毛病,好像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可以让他们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或默默思考或放空脑子什么也不想,总之很是自在舒服。
只是江卿月只在没人的时候这么随意一下,江九歌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双手插兜,神情淡漠,宴会上,镜头前,人前人后都是这么随意,无端给人一种高傲又冷漠的感觉。
好在后来楚君白这个比她随意一百倍的假小子出现了,两个人,某种状态,一方强了另一方就会不自觉的偏弱。
因为有楚君白的介入,江九歌这个冷色系少年居然也无端有了些暖色,开始变得不那么高冷不那么随意,在注重自己言行举止的同时还要插手楚君白歪风邪气,看来那啥果然能由内而外的改变一个人。
咳咳,扯远了!
凭栏远望也快大半天了,江卿月丝毫没有偏个头转个身的打算,魏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后了,也不打扰他,陪他一起凭栏远望。
江卿月的思维继续发散着……
江九歌消失很长时间了,其中缘由老爷子知道一些,当然他也知道不少。
毕竟段锋虽然摆出一副不信神佛的样子,但是问奈何在的时候,他三天两头的纠缠人家打听一些诸如“聊斋”此类的妖魔鬼怪异闻,一来二去的段锋与那留长白发的问老道走的挺近,自然知道些玄而又玄的事。
段锋素来看重江卿月,比欣赏自家徒弟江九歌还欣赏自家这位江八爷,有啥或真或假的奇闻异事能不跟江八爷说吗?只是江卿月要接受这种“平行世界”里才会出现的事,实在有些勉强。
但好像不信都不行,因为江九歌确实不见了,据说被问奈何带走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问奈何的神秘他是领教过的。
问奈何最爱秀的异能,莫过于好好一大活人坐车里,忽然想起什么来,突然就不见了。这种场面见多了,不论是他还是段锋都见怪不怪了,所以“平行世界”也不是不可信。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老爷子近来好像有“退位让贤”的打算。
可是该让的贤能刚好又不见了,而且据小报消息报道江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其实也不是非“太子”不可,他“白虎”一样可以接手江氏集团。
当然,这是拥护他八爷那一撮人碎嘴传播的,虽然都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言,却都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是在三年前,拥护江八哥的人也同样拥护江九歌,因为两边的人都是江九歌的“太子党”,可是现在时局好像不同了。
自从江五爷狐狸尾巴暴露干坏事被“批斗”后,属于江荻那一波人很自然的被划到江卿月名下。这波人是名副其实的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江五爷一倒台,他们迅速以最虔诚的姿态拥护江八爷。
前阵子韩婼死了,江荀就彻底焉巴了,别说看破红尘,他险些要追随韩婼而去了,不是要寻死就是要出家的,好在老爷子几个大耳刮子下去制止了他这种又懦弱又恶劣的行经,经此一事,江氏集团继承人这个位子他再也不求了,所以“皇子党”也跟倒台没什么区别,皇子江荀算是彻底退出兄弟相争的舞台。
太子江九歌也不知道跟着问奈何去哪拯救银河系了,加之醒来后的江九歌虽然变得强硬又尖锐,偶尔绵里藏针谈笑风生最适合争权夺位,可却处处透着对继承人这个位置的漠不关心与毫不在乎,致使“太子党”也逐渐弱势下来,一个个的离心率越来越大,像一盘散沙。
传闻中神乎其神无所不能的十四东君也形同虚设,江九歌似乎从未拿他们办过正事,除了让他们调查过几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好像也就没收到过什么正规任务,所以可见太子是真对江氏集团不感冒。
再看昔日张牙舞爪的江荻,江五爷如今跟被放逐了没什么两样,继承人的位子注定与他无缘了。
所以,眼下江卿月到是江氏继承人最合适的人选,从近来老爷子与他互动的频率不断增高来看,可能江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江卿月偶尔也会这么想一下,其实江氏集团继承人这个位子也并不怎么吸引他,但自从祝青萱死后,他开始怀疑其中缘由,开始感受到权利的重要性,如果他有足够的权利,祝青萱就不会那么轻易死。
正如江荻所说,祝青萱的确是江老爷子害死的,老爷子起初以为江卿月就是自己被宋秀带走的儿子,就为了一个不成文的理由,不同意祝青萱与他在一起——祝青萱没背景没来历什么也不是不足以留在江卿月身边,老爷子倒也不是要祝青萱死,奈何手下人办事没轻没重,失手开枪打死祝青萱,悲剧与怨怼就这么产生了。
祝青萱死去也快六年了,六年里江卿月也常动过要江老爷子偿命的念头,为此还做过不少有利于搞垮静水堂的事,甚至还算计过江九歌。但这样的念头与行为他一边乐此不彼的进行着,一边又陷入重峦叠嶂的自我怀疑中。
他始终做不好一个恶人,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江流深给的,江流深对他有再造之恩,不论是江氏集团还是静水堂都是他的家,如果因为一个祝青萱就要丢掉人性枉顾恩情,那他江卿月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样想来,其实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继承人这个位子他也确实不怎么感冒,只是偶尔怀念一下祝青萱,思念还是那么真实,只是痛却没那么明显了。
三月的风有点大还有点冷,江卿月细碎的头发被吹出别样的造型,几缕阳光关不住似的从几片不太深沉的乌云中倾泻而出,江卿月淡淡的勾了勾唇丝毫没有“天台风大”的惆怅感。
其实对于已经过上“夕阳红”日子的的江八哥而言,天台风再怎么大好像也就那样,人生少了大悲大喜,算不上不浮不躁却也能独领一份禅意般的寂静……不过,还是希望江九歌早点回来。
江卿月缓缓偏过头刚好对上魏昭略带打量的眼神,他勾起的唇又弯了几度:“小昭!什么时候来的?”
小……小昭?天啦!江八爷叫她向来都是连名带姓的,今儿个是吃了蜜饯吗?
魏昭咽了咽口水,略显僵硬道:“有一会儿了,见八少你好像在想什么,没敢打扰,就……就站了一会儿。”
“有事吗?”江卿月恢复他以往公事公办的口吻。
嚯,终于正常了!魏昭还是掩盖住一丝莫名的失望道:“也没什么事,就——八少——今儿风大,你别站太久了。”
刮冷风不会生病,但一直刮冷风却会着凉,一着凉就会生病,若不是格外关注,江卿月就是站到明天早上站成人干,谁又会来提醒他小心着凉呢?
魏昭这些年来太明显的关心不敢表露出来,总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细节上若有若无的提醒一下,充斥于其间的关怀,江八爷又怎么会不懂?
“嗯,知道,谢谢。”又是这么客气又疏远的语气,魏昭早就习惯了。
“那——我下去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魏昭很识趣的准备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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