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到了11点20,宾客在草坪上合影完,陆续进入百花厅就坐。
忽然,J教授头疼起来,眼睛闭上,蹙眉揉着太阳穴。
冰清吓得俏脸雪白,柔声问:“老公,是不是她们又在作妖了?”
J教授点点头。
冰清咬牙道:“我去赶她们走!”
J教授抓住冰清那提起裙摆的手腕,低声说:“让她们自由发挥,只有让她们发挥到黔驴技穷,射影师才会出现。”
“今天,我必须宰了射影师。以身做饵,是我宰它的代价。”
“无论如何,都要按计划行事。”
“不要意气用事。”
冰清气得眼泪直掉。这个婚礼,最让她难受的,不仅仅是亲人的反目,而是新郎的痛苦。
与此同时,邹凯明、卿芳菲两位资深大佬,和新提拔的夏星洲,以及大佬的三名秘书,正坐在新郎亲属席发愣。
发愣的原因,是三个来历不明的家属,正在针对三名副部级大佬,进行意义不明的人身攻击。
冰清的大姨,李涩清的亲姐姐李涩途,正在机械地背诵着某篇神秘且抽象的稿子:“新郎这些亲属也太土气了吧,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魔都的乡下人,这格子衬衫和黑色夹克,好像上世纪文物一样!”
卿芳菲低头看自己的格子衬衫,又抬头看嘲讽自己的贵妇,小声问旁边的邹凯明:“这是什么节目?魔都的相声?海派清口?”
邹凯明也歪头过去,低声交流:“好像是在嘲笑我们。”
卿芳菲不吱声。
紧接着,冰清的小姑也来接力,她不像大姨那样照本宣科、机械背诵,而是结合自己的理解,提高了文案的攻击性,力图把含沙射影的杀伤力推向巅峰。
小姑摇晃着红酒杯,盯着白发斑驳的邹凯明说:“新郎的亲属好可怜,一定是干农活太辛苦了,看上去50不到就满头白发,被生活压弯了腰。冰清嫁给新郎以后,公主也要变成村姑啦!”
这一段话的攻击性爆表,明显比死记硬背的大姨更优秀。
看到邹凯明三人的表情凝固,小姑一阵得意,她甚至扭头去寻找冰清的身影,想看看新娘是否已经弯腰吐血。
李涩清已经约定过,谁给新娘补上致命一击,谁就多分5亿,小姑一定要把这5亿拿到。
卿芳菲歪头问夏星洲:“这是什么文艺表演吗?还是行为艺术?”
夏星洲低声回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很确定她在嘲笑我们。”
卿芳菲说:“好。”
说完,卿芳菲给罗正雨打电话:“正雨同志,你是不是对我近年来整顿金融泡沫的工作有意见?有意见可以当面提,可你为什么安排两个贵妇来桌前嘲笑我们?”
罗正雨的声音极其惊愕:“怎么可能?是现在发生的事吗?我马上来!”
紧接着,重宾席“呼啦啦”站起来七八个人,在罗正雨副市长带领下,匆匆走到新郎亲属席。
大姨和小姑背对罗正雨,已经进入到了业务比拼的高潮。
因为她俩坚信,只要她们的垃圾话有足够攻击力,就能给新娘补上最后一刀,从而拿到李涩清承诺的5亿奖金。
所以,罗正雨走过来时,把大姨和小姑的垃圾话,都尽收耳底。
罗正雨立刻秒懂,卿芳菲为什么会误会他的立场问题了。
这让罗正雨气得失态。
“哪里来的泼妇!给我核实身份,进行严厉批评教育,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给本市丢脸!丢脸啊!”罗正雨气得捂住心脏。
看到罗正雨捂心脏,邹凯明、卿芳菲、夏星洲等6人急忙站起来,七手八脚扶罗正雨坐下,七嘴八舌安慰:“不打紧!”
“我们不介意!”
“就当听相声了!”
“正雨同志,身体要紧!”
一时间,场面陷入极度混乱!
罗正雨捂住左心房,疼的龇牙咧嘴。
市政府办公厅主任吓得面如黄纸,手忙脚乱地往手里倒硝酸甘油片。
一名秘书冲向旁边的AED急救箱,踹开玻璃,掏出紧急除颤仪开始熟练地预热。
俞冰清的大伯已经冲过来,一把扯开吓成小鸡的大姨和小姑,按住两人的头,给罗正雨疯狂道歉。
一通求救电话打向待命的医疗组,救护车的应急灯立刻“呜呜”叫起来。
一辆救护车闯进西郊宾馆,8个白大褂推着钢架床就往百花厅里冲刺。
办公厅李主任冲着道歉的大伯呐喊:
“你们是怎么回事!”
“搞完市长,又搞罗市长!”
“如果罗市长有什么事,这两个女人必须追责!”
李主任气急败坏地做完“严肃批评教育”,转身就配合白大褂把罗正雨抱上钢架床,推着床往外狂奔,急切地指挥:
“送医院!”
“通知特勤局!安排警卫车开路!”
“给交通指挥中心打电话!确保路线畅通!决不能耽误正雨同志的急救时间!”
李主任汗如雨下。
如果副部级领导,在他李某人的服务保障下,光荣牺牲,那他的生涯就算到头了!
所以,李主任必须以饱和式救护,作为第一优先级,哪怕把现场闹的鸡飞狗跳,也在所不惜!
因为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伯、大姨、小姑瑟瑟发抖地站在过道旁,全程鞠躬,疯狂道歉,但是工作人员忙碌穿梭,谁也不搭理他们,谁也不接受道歉!
唯有白眼!
唯有咒骂!
唯有唾沫!
这起重大服务保障事故,皆因这三个刻薄的白痴而起!
这起重大服务保障事故,关乎多少人的职业声誉,关乎多少人的事业前程,关乎多少人的家庭冷暖!
万一罗市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李主任饶不了这三个人,在场所有负责服务保障的办公厅工作人员、医疗人员、警务人员,都会让这三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李涩清和俞堂,躲在睡意昏沉的俞乐老爷子背后,遥遥眺望着化身啄米机器的大伯三人,恨不得假装不认识他们。
“妈,这是我第三次觉得自取其辱了……”俞堂弱弱地跟李涩清倾诉。
李涩清咬了咬牙,在俞堂耳朵边说:“大伯已经联系了射影师,射影师同意亲自出手。放心,我们依旧会笑到最后。”
然后,李涩清神色复杂地凝视鞠躬的大伯三人:“只是要苦一苦你大伯、大姨、小姑。”
俞堂这才吃下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