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柳析果然闭上了嘴,只是顺带小心的将一点残酒收进了自己的腰包,仍是一脸的心疼。
“你说,能帮得上的没问题。”
交代完让柳析帮忙筹备的东西,璃璎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无意间,他一抬眼便望见红光满溢的璇玑宫飞檐斗拱的屋面成片的铺开,绵绵无尽,在暮色里宛如一只渡了物宝天华的鲲鹏,像是要破开伽蓝城四周的山,直往那外头的天高海阔而去。
璃璎心入迷幻,不禁怔了怔,怔愣过后发觉自己站在这一方小小的角落,就像苍穹下的蜉蝣沧海里的一粟,竟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迷茫。
此时深夜已临,璃璎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侧过身问柳析道:“对了,方才被你打断了,也忘了问你今天送悠洛回合昭部的时候,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麻烦当然是指他有没有被澜池逮个正着,再甚者两人掐起来了没有,毕竟这货嘴贱的很。
柳析砸吧了一下嘴里的酒味,用璃璎眼里不甚灵光的脑子想了会,道:“这事我希望今夜之后大家都忘了,以后别再提了,成不?”
璃璎心领神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聊以慰藉,就听他接着道:“那丫头太可怕了......我说要送她回去,你猜怎么着......她竟然抱着我家廊下的柱子死活不走,鬼哭狼嚎堪称惊天动地。最后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她敲晕了带走的。到了合昭部,直接在她脸上贴了张便条,扔给了守城门的......啧啧,幸亏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否则怕她要回来找我。”
璃璎很厚道的憋住没笑,差点没忍出内伤,他跟着柳析唏嘘了一会,道:“不早了,我得去好好翻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相关的收录。明日辰时,咱们合虚山下碰头,就这样吧。”
柳析只当笑话听了,但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高深模样,还是忍不住打击道:“你除了应付夫子的书,还有其他的么?翻什么翻。”
璃璎耸耸肩,一派坦然的道:“前些年在文昌星君府上,临走的时候顺了百来本。至今堆在那里没翻动过,也不晓得有没有生虫。”
“什么?!”
柳析今日实在是受了太多的惊吓,可这句话却是所有惊吓里最让他不能接受的。
待他整理了好几回语句,才总算是问出了一句整话:“什么东西?!你当年在文昌那混得惨不忍睹,临了竟还顺了他的书?那酸儒将屋里存书看得跟命一样,回头知道了不找你拼命才怪!”
璃璎懒得理他的一惊一乍,点头理所当然的回道:“你说的对,那老神棍整得我差点没命,不挖他一块肉让他痛一痛,我还算个人么?”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六百年前在文昌星君府上求学的日子,而后就这个话题又是聊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璃璎烦了,才踹着柳析的屁股让他快滚。
可怜的柳析简直怀疑今晚所听都是虚幻之言,头昏的不行,连走的时候步子章法都是乱的。
次日辰末巳初,璃璎和柳析已经站在了合虚山巅之上。
将将在崖边立了一小会,还什么都没干,两人就已经被山崖下翻腾上来的一股子夹杂这充沛灵气的热雾蒸晕了头。
柳析一向活得很讲究,在蒸出汗前便远远退去一边盘腿调息去了,以防自己形象有损。
璃璎则一动不动抱着胳膊,神色凝重的朝悬崖下望,一派认真的模样倒像是想探究个子丑寅卯出来,实则......什么也看不见。
热气翻涌成型,带起一阵紧似一阵的热浪,他一袭玄色袍子的修长身影,就像随时能被卷了下去一般,看得人肉紧的很。
此时的日头已经不弱,可整个合虚山就像是浮在一大片雾海之上,除了顶端能视物之外,放眼皆是白茫茫一片,将四周相邻的仙山宝地都挡在了一片朦胧之后,外加崖顶之上花木鸟兽之流一应不见,置身此地的人若是呆的时间久了,无疑会有种身在孤岛之感,这种感觉对于谁来说都不会太舒服。
柳析原想招呼璃璎离崖边远点,又想到他一会还得下去呢,便将废话咽了回去。只用手搭在眉骨处四下乱看,嘴里不自觉已经念叨了出来:“什么鬼地方,跟泡澡的池子似的,你以前来的时候也这样吗?”
璃璎实在是佩服柳析这恰当的比方,即便是正在想事情,嘴角也不禁一抽。他转过头,左耳上大大的耳环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便在日头下显出宝华夺目的流光。
“我今儿也是头一回来。不过以前定然也是一样的,若是有异动,我父王早就察觉了。”
闻言,柳析抬手将发带拉紧了些,又利索的开始束起袖口,而后打死也不信的道:“扯淡吧你。你能摁住自己不来?我才不信呢,小时候为了瞧瞧昴日星官的娘是不是生蛋的,你愣是在人家府外溜达了几个月......嘁。”
璃璎扬了扬修长的眉,斜挑上翘的眼角攒成了一道优美的弧度:“我认真的。这里远没有可以提升修为的地方对我有吸引力......再说上好的法器我已经有了,还来浪费精力做什么?我也是昨夜才了解了些,不比你多多少。”
柳析:“......”
见柳析懵懵的不说话,璃璎踱到他身边,故意弯着腰凑到他脸跟前道:“喂,发什么呆呢?昨夜让你帮我准备的东西都妥了么?”边说着手已经朝柳析身上搜去了。
柳析挥开他的手:“啧!别乱摸!”狠狠瞪了璃璎一眼后,才捏了个诀在手里幻除了一个乾坤袋。
只听他道:“喏,我楠封部能拿得出手的辟火法宝都在这了,你全拿去。我可告诉你啊,里头有不少是从我老爹十八房小妾那里顺来的,你可得全须全尾的给我带回来,别害我挨揍。”
璃璎晓得他是在变着法子提醒自己要小心,心下不免感动,将乾坤袋隐了,淡淡笑了笑:“你就放心吧。我昨夜细细查阅了一些记载,这合虚崖底下除了有些炙烤,倒也没什么危险,只是崖壁上密密麻麻全是火鼠洞,最怕的是将这玩意惊出来。所以说我选着寅时下去,正是挑在火鼠吐纳灵气的时辰,只要我小心些,应该没有问题。我会快去快回。”
柳析听他有安排,稍微放心了些,想着再说些丧气的话反倒会让他心下不定,索性口风一转道:“那你记得多拿些火种,回头我也沾光炼柄好剑。”
“那是自然,我走了,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往崖边走去,忽然间柳析瞧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涌上很大的不安。心念一动,他跳将起来追上去一把抓住璃璎的胳膊道:“阿璎,这热气生的奇怪,不如还是我和你一道下去,也好有个照应。”
璃璎斜瞥的目光从柳析的手上扫过,最后落在他难得有几分焦虑之色的面上,用眼神表达了自己对带个生性怕火的累赘实在是没有兴趣。
“大惊小怪。下头生着火,山中水雾之气又厚重,蒸出来些热气有甚奇怪的?你是没见过你家灶上蒸东西么?”
柳析差点没气笑了:“这能一样?”
璃璎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捋了下来:“昨儿你提起陪我一道,我不是说过这是我与澜池的比试,你掺和一脚算什么事?眼下怎么又来提?好了,你就在这安心等我,别啰嗦啦。”
两人正在拉扯的当口,忽然间身后有一道劲风之声传来,紧跟着目光所及之处,有一道细小的影子急电般朝他俩飞来。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有动作,柳析的后脑勺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差点没给他直接砸晕过去,直痛的他龇牙咧嘴形象全无的吼道:“他娘的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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