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饮立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孩童,身侧簇拥着二十余名祝家男女后辈,一行人虽然极力奔逃,奈何时间不足,又多是凡人,并未逃出多远。
身后炸响的声音传来,不算震耳,却令祝饮立毛发倒竖,冷汗透背。
回眸一望,刘元沐牵引的迷蒙雾气已经不见,那边星点一般的法光也尽皆失迹,唯有一道人影越过祝家族众,好似离弦之箭,片刻便要赶至。
“你等四散奔走,不要聚在一起”
祝饮立不及去为族人悲哀,心念电转,匆匆留下一句,旋即步下腾挪,再不敢顾及身周的家族后辈,只抱着怀中幼子,往灵龟潭边飞奔而去。
他心中十分清楚,当下唯一的生路就在潭边疗伤的李羽祽身上,只有保住这幼子,家族方才有存续的希望。
身后那追来的魔修不知此情,放任他在前狂奔,仗着修为优势,一边追赶还能分心去击杀几个沿途的祝家人。
祝饮立抱着男孩,飞速奔到潭岸,临岸呼喊几声又不见动静,看看身后魔修即将赶上,容不得他踌躇不决。
遂引气闭息,又用自己微弱的法力在怀中男童口鼻处简略防护一二,觑准方位,跃身而下。
身后这魔修赶来,见他跳下潭去,立在岸边,又生出棘手之感:
‘我指望着从这修士身上多赚些好资粮,这潭却不知玄机,不好轻涉险地,权在这里守着,看他能闭息到几时。’
却说李羽祽这边,她身上伤势不浅,动荡内腑,灵龟潭这边的洞府是依壁而造,内建气道,洞口以数道简单的阵纹接连而成,仅有阻水之效。
这洞府与别人无益,对她这修水的修士而言却有些好处,在这里调息几刻,伤势稍有平息,忽然听见岸上祝饮立呼喊的声音传来。
当下魔修肆虐,李羽祽不假思索,打开洞口阵纹闪身而出,正好看见祝饮立两人落下,李羽祽惊呼一声:“骁儿”
祝饮立见她现身,游身到洞前,李羽祽慌忙将两人接入洞府之中。
祝饮立略作调息,择捡重要消息,闪烁道:“大人,岸上来了数名魔道修士,刘大人携我家长辈迎敌,现生死不知,急需相救”
李羽祽大惊,不顾查看刘骁状况,急问道:“魔修是和修为,余大哥不在岸上吗?”
“尽皆淬灵,数刻之前,余大人辞往灵山查看,嘱咐我家迁移族众,暂避魔祸,尚未赶回,便遇上这些魔修杀来,这才遭受大祸”
李羽祽颔首应下,看了两眼孩儿,嘱咐道:“在此看顾好我儿”
遂提剑而出,方出水面,岸上那魔修大喜而笑,却见是名女修浮空而立,登时息声不语,转身夺路而走。
李羽祽见他如此,也不搭话,只把两道剑光划过,这人立刻断作三截,她则驾气而行,居高临下,很快看清局势。
祝家族众,数百人横死一处,血流如河。少有十几个跑得远的,被那几个魔修依次追赶砍杀,性命旦夕将亡,只是她愈看愈疑,数来数去,近处魔修只有三人。
她先驾气赶上这几个,依次劈杀干净,仅剩的七八个祝家族人见逃得性命,又向她这边汇来。
李羽祽四处寻不见刘元沐,心中已凉了大半,极不情愿的挪到那数百人横尸之处。
凌空而望,几个祝家修士和魔修尸体还算显眼,周围还零散着一些碎肉,又望见那熟悉的蓝衣碎片,李羽祽眸中两行清泪不觉洒落,一时无言凝噎。
......
北炎山
‘离焰阵’火红的阵幕笼罩山体,内里六位练气聚合。一侧白逸安为首,身后立着王虎、丁力兴;另一侧则是明玉王存炜、倨昙赵茗婕以及王氏辖下附族新晋练气修士-郭旭。
六人齐望阵外,那悬浮于空的四名魔修也噙着笑意观望阵内,皆是蠢蠢欲动,却又因忌惮而不敢动作。
这些魔修已经在北炎山外围了七日,初时只围着北炎山勘察,放任麾下魔卒于山脚民众稠密处肆虐,今日却突然腾空,似有攻阵之意。
内外十人相对,静谧无声,那为首魔修低叹一声,取了一柄银锤在手,回顾道:“时间不多了,那些世家不知有没有脱身,且试上一试,不成即走。”
身后三名魔修听了,以那持锤之人为首,各自按方位站定,周身尽皆鼓荡魔气,汇向这一人手中。
那银锤好似软泥捏成,被魔气充起,迎风长作数丈长,那为首魔修沉声一喝,手持锤柄,砸向鼓荡而起的火红阵幕。
内里六人见状,各自掐诀施法,其中五道法诀映出重重火光,并有一道土色石锥夹杂。
六道法诀透过阵幕,与那银锤相交,隆隆炸响声震动,那迎空落下的银锤明显迟滞,但仍旧去势不止,势大力沉的砸在阵幕之上。
轰
火诀破灭的光芒耀眼夺目,阵幕银锤相交的声音震耳欲聋,当火光消弭、震音泯灭,众人再看,‘离焰阵’阵幕仍旧完好挺立,不见丝毫动荡。
这四名魔修在阵外转了数日,早知他们的修为难以撼动这座法阵,见此情景,十分过多的驾气破空而去了。
望见他们离去,内里六人稍稍松了口气,那四人的修为都在练气中期,一旦阵法破灭,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又望了一阵,不见再有修士出现,白逸安道:“这几人虽去,魔灾却未必退却,诸位暂回山内各处守御,勿开阵法,以防有诈。”
王存炜道:“这魔灾来的太过突然,规模浩荡,必然会引起高修注目,兴许几日内还有变动,且收拾好山内修士、兵卒,一旦局势有变,也好尽快剿除山下肆虐的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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