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一眼看去只有黑暗,粗重的喘气声,在这空旷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明显。鼻息间围绕着全是腐臭与血液的气味,水声自脚下传来,不断踩踏着地上浓稠的血水。
直到摔倒在地上,才清醒了不少。粘腻的血水溅在身上,可他已经没心情理这些了。他只想逃,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如果一切都是恶梦那该多好啊,他依然过着无聊的生活,那起码是安全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在绝望中求生。
他甚至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种鬼地方。但他却清晰地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真实,一但死亡,便是真的死了。所以他才要逃,他不想死,不想死在那些怪物的手上,不想死在这个地狱里。
腐败的臭味涌入鼻中,让人恶心得反胃。但叶磊知道不能停下来,即便已经筋疲力尽,也不能休息,因为一但停下来,等待他的只有那些无穷尽的怪物,不断涌上来,啃食他的血肉。
硬撑起已经使不上力的脚,迈着艰难的步伐,向着前方的黑暗,往前走着。
但还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叶磊没有回头,因为已经听到怪物正在接近的声音。
叶磊埋头往前走,他不想过多思考,想太多,只会把自己逼疯,那怕他最终没办法离开这里,也不想让恐惧占据理智。
虽然那么想,但接近的声音依旧让他产生到恐惧。眼中倒映着前方的黑暗,最终还是喃喃自语道:“没那么绝望的,不是吗,起码现在还活着,那怕最后结果是死亡,我也活过啊,真死了就当结束这种无聊的人生也好,没什么遗憾,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
死亡,不是他想要的,他将不断挣扎,为了能活下去。
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人,总会渴望光明,它让万物显现在你面前。那时,你会发现,自己并不孤独,而在黑暗中,除了孤独与绝望,还有未知。
几十条像是触手般的长条从身后黑暗中伸出,速度极快地卷起了叶磊并往后拖去。
叶磊被这一拖,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头与地撞在一起,一时间让他意识模糊起来,加上身体上的疲倦,最终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恶梦结束了,意识逐渐回归。
他感到身体很是僵硬,像是睡了很久一般。眼睛缓慢地睁开,入目满是污渍与除旧的房顶,艰难地转动脖子,发现四周空无一物,大概除了一扇密封的铁门和一道木门外,再没其他了,当然,如果不把床算上。
他动着身体各个部位,使身体慢慢适应,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勉强坐了起来,但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他想到刚才的梦,虽然不太记得内容,但依然让他有一种难说的真实感,而同时铁门外也传来了脚步声。
嘭嘭,有人停在门前并敲击两下,一道女声叫道:“阿尔林先生,请问你醒了吗?如果你已经醒便应一声,我要开门进来了。”
叶磊皱着眉头,很明显门外的女人在叫他,但她叫的却是另一个名字,那不是他却又是他。
叶磊捂着头,思绪感到有些混乱,他原本叫什么来着?对,他叫叶磊,不是什么阿尔林,那这个地方又是那里,他又怎么会在这?
嘭嘭,又是敲门声,响声还比之前大,显然门外的女人有些不耐烦,又重复了开头的话语:“阿尔林先生,请问你醒了吗?如果你已经醒了便应一声,我要开门进来了。
听着说话声,叶磊也平了平混乱的脑袋,在还没弄清楚现在处境时,还是先观察情况比较好。
“我醒了,进来吧。”
门外的女人听到回应,从衣袋中掏出一大串钥匙,从中找出一条,打开了面前的铁门。叶磊也听见开锁声,很明显铁门是从外被锁上的,这更是让他感到不安,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铁门从外被推开,一名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开口对坐在床上的叶磊道:“阿尔林先生,很高兴你来到了莫切斯疗养院,现在是凌晨七点半,我将会带你熟悉疗养院以及讲解院内的规矩,现在,请你马上洗漱,我会带你前往食堂。”冷漠的语气与表情让叶磊感到很不爽,但现在情形不是辩论的时候,他需要搞清楚周围。
艰难地撑起身子,扶着墙前往之前看到的木门,明明只是几米的距离,可对走了几步就已经大喘气的叶磊来说却像是十几米远。而对面一直态度冷漠的护士显然没有一点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在那看着步伐艰难的叶磊。
不知为何那视线让人没法忽视,甚至让他感到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是那种感觉,直到摸到木门把手才让他松了口气,打开进去关上,门挡住了那令人发毛的视线,叶磊也平服了心底那不舒服感,开始观察这个洗手间,很平常,只是空间有点小。
打开水龙头,泼了一把水在脸上,感到精神好多了,至少能冷静下来。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伸手摸了摸脸,感受到真实,但内心却并不认为。
他忘记了很多东西,除了一些常识外,便只记得名字,连怎么来到这里,之前是干什么的都忘了。但内心深处却认为以前的经历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必须得记起来,不然将会永远迷失。
可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脑袋隐隐作痛,最后让他不得不放弃,双手紧紧抓住洗手池边,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嘭,敲击木门的声音让叶磊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那护士的声音比之前两次还要尖锐,透着满满的不耐烦。“阿尔林先生,请快点,时间不等人,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抱歉,马上就好。”叶磊也不敢再拖拉,迅速洗漱完便打开木门,对着脸上依然冷漠的女人道:“可以了,走吧。”
等走出铁门,叶磊才发现,这里并不像是疗养院,反倒像是疯人院,那一眼看去尽是被锁上的铁门,能听到其中一些门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各种奇怪的响声。
叶磊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起来,对着前方护士道:“你们这里真是疗养院?我怎么看着不像,还把人关起来。”
“阿尔林先生,你该知道病人分很多种,我们只是把精神状态不好的分隔开,以免伤到其他病人,虽然让人观感不太好,但起码是安全的。”
虽然她那么说,但叶磊却一点也不相信。所谓的分隔开,便是如同把人关在监狱一样的房间,即便不疯,也会逐渐被逼疯。而且他实在对这里没好感,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跟着护士穿过长长的走廊,看着那些紧锁的铁门,以及不太干净的地面和墙壁,这里的总体感给叶磊一种陈旧与破败,连墙上的漆都掉得差不多,像是已有百年历史的老房子一般。
“再往前走便是食堂,早上八点吃早餐,中午十二点吃午饭,以及晚上六点的晚餐,一但过时我们将不再提供食物,所以务必请准时到达。而疗养院大多数地方是不准进入的,一旦发现写有禁止入内的提示请停下脚步并离开,不然发生了任何事情,我们都不会理会以及给予帮助。晚上七点时必须回到自己房间并睡觉,我们将会安排人一一检查。如果你有意见可以现在提出来,我会回答。”那护士领着叶磊前往食堂,顺带讲解一些规定。
叶磊没在意那冷漠的语气,反正这护士就没给过他亲切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诡异。“我是怎么进到疗养院的?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我们不会过多探究病人的私事,有人送病人进来,我们只管接收,不记得事也属于病情范围。”
听她那么说更让叶磊感到怀疑,不明的身份,怪异的疗养院。显然这人不会知道更多,但他并不确定,毕竟表面看上去的不一定是真实。
而越往前走人便越多,大多数病人都神情呆滞,还有些看着精神就不太好,一时笑一时哭的,而经过的医生护士个个都来去匆匆表情冷漠。
路过窗边往外看时,天空漆黑一片,云层下更是迷雾弥漫,四周稍远一点的环境完全被雾遮挡,一点也不像清晨该有的模样。
而室内的灯时强时弱,照不亮三米远,人只要稍微远点都看不清周围,这让叶磊的心情更是掉落谷底,他感到异常烦躁,甚至生出一丝丝恐惧。直觉告诉他,这里并不正常,不,这已经足够明显了。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让他赶快离开这里,不能等到晚上。
“到了,这里便是食堂,你进去拿餐盘排队等着就行了。”护士把人带到,说完后也没等叶磊回应便离开了。
叶磊看了眼护士离开的方向,也算松了口气,起码不是一直盯着他的,之后只要找机会离开便是,等会吃完早餐就四处走走,好熟悉一下路线。想好计划第一步后转身进了食堂,他现在需要喂饱肚子。
食堂内人很多,但几乎都是病人。叶磊拿了餐盘排队等着,没多久就排到他了。只见一位肥胖的中年妇人拿着勺子分发,叶磊还没看清食物是什么就已经被钩了一勺进餐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中年妇人便已开口叫下一个。
叶磊只能怀着糟心的心情走到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看着面前那黄绿红交杂的食物,他已经没多少胃口了。
拿着匙羹搅拌着,从中挑出一小块夹血的肉块,绿色不知名的蔬菜以及那被压碎过像是土豆泥般的东西。
其实也不算多糟糕,大概还能勉强入口,但就是不怎么想吃,也不知道是心理上的问题还是身体上的抗拒,这对已经饿到胃有些痛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这时一个坐在角落里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病人突然站了起来,一下子打翻了餐盘。食物倒在地上,在这个过于安静的食堂里,声响传遍了角落。而那个人看着地上的食物,像是害怕极了般,抓着头发大喊大叫道:“不能吃!不能吃!”
可无论他怎么叫,其他病人仿佛没有听到般,依然吃着眼前的食物,只有叶磊看着他在那疯喊,原本也不想过多观看,但那人突然转头与叶磊视线对上。
心道一声不好,迅速转开视线,但又对上面前的食物,经那人一闹,反而没那么抗拒了,闻着味道也不差,试一试也好。
仿佛眼前的食物突然变得有些吸引人,叶磊刚拿起匙羹时,一只手把他的餐盘彻底打翻在地,叶磊火气也上涌了,站起来揪住那人的衣领,还没等他上手打人,那疯子抓住叶磊的肩膀狂摇,边大叫道:“不能吃!绝对不能吃!”
“什么?”疯子的话让叶磊感到迷惑,看他的神情像是知道些什么般,但没等叶磊问清楚,一大群医生护士便冲进食堂,其中一位男医生指着叶磊面前的疯子大喊:“抓住他。”
那疯子被吓到了,放开叶磊迅速四处逃窜,那些医生护士慢慢把他包围住,最后逃无可逃只能蹲在角落一脸惊恐地看着接近的人,被捉住时,还在大喊大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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