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少女目光沉静,没有丝毫怯懦之色,也不似女子柔柔弱弱的姿态,确让苏博文很是意外。
沈白晴面对污蔑镇定自若,“刘管事说是我下药害耕牛,可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这耕牛都是你日日看守,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刘管事站在苏博文身侧似乎底气更足了些,这些事儿当然要全权推卸给沈白晴。
闻言,沈白晴不住哂笑,两弯柳眉一挑,开口道:“刘管事真是信口开河,您都说了这牛是我日夜看管,那为何我还要对它下毒?倘若有个好歹,那我不更是难辞其咎吗?”
“我…”
不等刘管事说完,沈白晴先一步打断,继续道:“刘管事今日上演的这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真是有趣的很。”
一旁的苏博文看着沈白晴,随后将折扇一合,开口道:“此话何意。”
“少东家恕我无礼。”说罢沈白晴目光如炬,盯着刘管事质问道:“昨夜应是刘管事巡查,为何小周却说不见刘管事踪影。”
此言一出,刘管事身后突然一阵冷汗涔涔,心慌意乱。
沈白晴却先一步道:“刘管事之所以未巡查,那是因为刘管事去了牛棚下药!”
字字珠玑,却察觉不到苏博文半点情绪起伏。
“你说谎!你有什么证据!”
沈白晴却全然不理会刘管事的辩解,只对苏博文道:“您何不搜一搜他的房间呢?说不定您能知道您想要的答案。”
昨夜刘管事偷偷摸摸的样子,他将那包药洒在牛棚之后就揣在了怀里,若是现在去搜说不定还能搜到罪证。
苏博文微眯双眸,审视沈白晴许久之后,冷冷道:“来人,去将刘安的屋子给我搜干净,不能放过一处。”
回想昨日回去还未把剩下的处理掉,刘管事一时吓破了胆,惶恐跪地,连声道:“少东家!少东家!您不能相信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她一定是骗您的!”
“是不是欺骗,我自会判定。”
听闻这场纷争惹来了少东家,又有好些人赶来一探究竟,聚集的农人越来越多,刘管事面色愈加难看。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苏博文派去的侍从便回来通禀,“少爷,这是我们在刘管事房中发现的,闻起来像是蒙汗药。”
苏博文手中紧攥着药包,语气淡漠,不似发怒却让人不寒而栗,“事到如今你还有何狡辩。”
“一定是她!是她嫁祸我!”刘管事极力辩解。
沈白晴却是一声冷笑:“是我嫁祸?不然我们去周遭的药铺看看?
苏博文盯着沈白晴,不禁刮目相看,这女子不仅聪慧,也是能言善辩。
东窗事发,刘管事自知瞒不过去,只能跪地连喊饶命,“少东家是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
苏博文目光冷淡,卖货经商,最容忍不得手下人动作不干净,今日若不严惩,日后定会有人效仿。
“拉下去。”
“等等!”沈白晴上前一步阻拦。
苏博文眉间微蹙,“怎么,你要替他求情?”
沈白晴嗤之以鼻,她才不屑为这种人浪费自己的善心。
“只是我想问刘管事,他为何要加害我,我与他素来无冤无仇。”
沈白晴所说亦是苏博文心中困惑之处,倘若刘管事与沈白晴无冤无仇,那他就是他想构陷苏家牧场。
“这…”刘管事神色踌躇。
“倘若你不说实话,我便将你拉去见官。”苏博文语气威仪,沉如黑夜一般的瞳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刘管事。
“少东家饶命!是唐家小姐…”
“唐家小姐…”苏博文沉吟,“莫不是唐安容?”
“正是正是!”刘管事跪地连连磕头,“唐小姐她恨毒了沈白晴,所以就给我银子,让我嫁祸她…”
刘管事声音愈来愈小,苏博文的目光随之看向沈白晴,她得罪了唐家?
此时沈白晴心中只剩愁闷,这原主真是厄运缠身, 好不容洗脱罪名,却又招来另一位仇家,她印象里,唐家势力不容小觑。
“如何,可要押他去见官,再让人带唐家小姐来?”
沈白晴抬头看向苏博文,当真要如此兴师动众?她可不想再招来无端祸患,自己不过是个放牛娘,生了几个胆子敢与唐家硬碰。
“多谢少东家好意,论处置刘管事,我自然是没资格,且听您安排,至于唐小姐…”沈白晴声音一顿,“我人微言轻,帮我洗脱罪名如此已经足够,我也不想徒增是非。”
沈白晴神色诚恳,言语精妙,苏博文方才所说不过是想试一试她,看看她是否会像其他目光短浅的村妇一般,得理不饶人,借此机会敲诈唐家一笔。
如今看来,她倒是十分知趣。
“来人,去将沈姑娘的长工契取来。”
苏博文此言一出,沈白晴不由自主地一怔,难道自己这唯一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祸不单行!
“呲啦——”
苏博文拿到长工契,毫不犹疑地将其撕毁,在场众人神情惊异,便是连沈白晴本人脸上也只有疑惑。
苏博文嘴角略扬起一丝弧度,“沈姑娘胆识心气皆俱佳,若只做放牛娘委实可惜了些,不知你可愿代替刘管事一位。”
难以置信,沈白晴以为自己引来的是厄运,却不曾想是走向人生巅峰的开始。
见沈白晴一言不发,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苏博文有些忍俊不禁,故意作弄道:“既然沈姑娘不想,那便罢了。”
“谁说不想!”沈白晴双目放光急不可待地回答,随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故连忙垂首,声音温和些道:“多谢少东家赏识,我自然是愿意的。”
美人面千变万化,苏博文不禁觉得眼前人倒真有几分意趣,和旁的女子确有不同。
苏博文继续道:“你实力更甚,这管家的位置自然会是你的。”
沈白晴心中大喜,伯乐难遇,苏博文不在意自己女儿身愿委以重任,她也绝不会让他失望。
“定不负所托。”
苏博文微微点头,随后带着侍从离开,身后,沈白晴被一众人簇拥着,人人向她道贺。
回到马车,苏博文神色渐冷,目光淡淡望着天际翻转流云,随之朝身侧侍从道:“去查查,唐安容与沈白晴有何过节。”
“少爷是不信沈姑娘?”
苏博文摆弄折扇尾缀着的流苏,徐徐道:“为我做事的人,我总该摸得清楚些。”
她的举止的确印在他的脑海中,不可多得的女子,的确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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