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丽开的门。唐秀宜和唐夫人站在院子里。而唐秀云站在门拐角,唐舒柔差点没看见她。
众人都怔住了,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唐秀丽先开得口,哇得一声就大哭起来:
“哇……大姐!哇……啊……妈,是大姐回来啦……啊……大姐……”
唐秀丽这么一哭,唐舒柔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唐秀云跟着一起嚎啕大哭。
没哭几声呢,唐夫人突然一声大喝,“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你爹死了,我还没死呢?!要哭去你爹坟头哭,别在这折我寿!”
几人听了,哭的更凶了。
唐舒柔哭着问道:
“我爹呢?我爹回来没有?”
唐夫人哼了一声,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走那天你爹就死了,你做什么梦呢?!回来?魂回来啦?!走吧走吧,走了你还回来干嘛呀?”
“我……爹……”唐舒柔想到唐明爱临死前的嘱托,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如果她没走,如果她在家里看着他,他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一个个没出息的东西,要走的都赶紧走,别在这惹我烦!”唐夫人愤恨地指着几个女儿骂道,骂完转身就回屋了。
唐舒柔对唐夫人的恨意渐渐平复了,她知道这次是自己做错了。家里的铺子,无论怎样,是不能拱手给别人的。现在给族长拿去了,他们唐家一无所有。
还有跟唐夫人吵架,也是她的错,如果她好好说话,如果她忍一忍,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她也不会被赶出门,更不会错过了最最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着她爹唐明爱,如果她听唐明爱的话,在床边守着他,一会儿摸摸他的心脏,三天不让人碰他……说不定他已经回来了……
可现在……她一无所有了,爹也没有了,家也没有了,以后也没有了……她的人生,全盘皆输……
想到这,她的眼泪彻底决堤,完全停不下来。唐秀丽走上前来,一把抱住了她。哭喊道:
“大姐……大姐……怎么办?爹不在了,家里什么也没有了……大哥也走了,妈要把房子……把房子也卖了……我……我和秀云……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姐……你也不在,我们……我们好怕……”
唐秀云也走过来,抱住了两个姐姐。大哭着:
“大姐……哇……啊……”
唐舒柔渐渐清醒过来,这个家没有了,但她不能倒下。唐明爱把家交给了她,她就要管好这些弟弟妹妹,就算唐夫人不管不问,她也不能放弃他们。
她得站起来,她绝望的话,秀云她们怎么办?唐秀丽才十五岁,唐秀云才十二岁。她们必须有人照顾。
许久,她们才平复下来。唐舒柔摸着唐秀丽的脸,问道:
“爹……埋哪儿了?”
“爹,就埋在爷爷旁边……”说到这儿,唐秀丽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奶奶呢?”
“奶奶,被二叔带走了……”
唐老二又把奶奶找回去了?也好,这个家现在的状态,还不如唐老二那里安稳。唐舒柔擦擦唐秀丽和唐秀玉脸上的泪,问道:
“舒耀怎么走了?他去哪儿了?”
“大哥他……他跟永琴姐他俩走的。也没走,他俩在隔壁村找了个地方住……上次他俩回来,大哥说要跟永琴姐结婚,妈把他们打走了……他俩就……”
唐秀云抢着说道:
“大哥昨天还和永琴姐回来了,想来家里吃饭……妈和三姐一人那根竹竿把他们俩打走了……还站在街上骂了他们好久呢……”
果然,按照唐夫人和唐秀宜的脾气,是不会给唐舒耀好脸的。更何况,一事无成的唐舒耀居然跟唐永琴私自同居了……
“那……唐三老爷家里没说什么吗?他们愿意让唐永琴跟着舒耀?”
“永琴姐她家里也不管她了,说是管不住就算了,女大不中留……”
原来她走了这短短几天,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目前家里过得最安稳的,就是唐秀玉了,还好唐明爱给她安排了一门好亲事,还是她愿意的。现在,她应该很幸福吧……
唐舒柔站起来,对唐秀丽和唐秀云说道:
“起来,进屋说话。”
三人来到了唐秀丽和秀云的屋里。唐舒柔继续问道:
“家里的铺子,现在谁打理呢?”
唐秀丽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反正已经不让咱妈过去了……那天大哥去,也被赶了出来……”
唐秀云又紧接着说道:“哦,我知道,那天,大哥他去铺子里偷了一些布料,衣服出来,在南街的街尾卖呢……”
“你咋知道的?”唐秀丽不信。
“我跟我同学从那走,我看见啦!是大哥和永琴姐他俩,我过去跟他俩说话呢,大哥跟我说的……说是,不给就偷回来……”
唐舒柔的眼睛又红了,堂堂的唐家大少爷,结了婚,不仅没有像样的婚礼,连安身之所都没有,为了一日三餐,还要回自己家偷偷拿东西去卖……唐永琴也是真喜欢他,不然怎么会愿意跟他过这样的日子呢?
唐舒柔看着唐秀丽和唐秀云,认真的说道:
“你俩听着,舒耀这么做,不是偷。那本来就是咱们家的东西,是被他们抢去的。以后别再说你大哥偷东西了。”
“哦……”
“知道了……”二人乖巧地点头道。
唐舒柔陷入了沉思,这以后,该怎么办呢?她已经是个已婚妇女了,不可能再等着找一个好人嫁了。这个家,恐怕她也待不下去了,唐夫人她俩是不能好好相处的,她可以漂泊,可以受苦,但还有两个妹妹。
唐夫人一直都不太待见她们,她们俩一直都是奶奶带大,后面就跟着秀玉和她慢慢自己长大的,现在,唐夫人跟前估计只容得下唐秀宜吧。
她若是自己走了,她们俩该怎么办?
如果带着她们俩,她们三个人又能去哪里?干什么?怎么生活?
以后,明天,她抬眼就是一片漆黑,明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