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来了!”
一声惊呼打断了热闹的摊卖处。
“炟子你坐这别动哈。”苏妈连忙起身赶向苏爸的摊位。
苏爸对摊前顾客说着抱歉,推着车赶往巷内。苏妈则叠起一旁的凳子,带着桌子跟了进去。
客人也没说什么,有些静静跟在后面进了巷子,这种事他们也很习惯。
曾经的城市管理在普通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
从小货车下来的管理人皱着眉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巷口,毫不意外,他们只是工作需要来驱赶。
“你们出来可以!晚一点出来行不!”
在巷口吼了几句,拿起遗落的几个桌凳装上货车,准备带回去放好。因为收缴的东西多了,小摊们会一起去部门讨要,然后留下保证书,便能领回自家东西。
印象里,更小时候,城管会砸东西,跟着苏妈路过的他以为,这便是电视上所谓的恶人,小小的他不理解为什么大人要砸东西,只觉得卖红薯的老奶奶哭的很可怜。
这个世界上,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更多的只是普通人。有多少人喜欢迫害其他人呢,现在的苏炟依旧不知道答案。
他并没有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坏人,只遇到过骗子。
原因大概是,他从未追逐过黑夜。
一个管理人朝他走来,面露凶悍看着瘦高瘦高的。
苏妈的炉子放的位置有点靠外了。
在巷子里观望情况的苏妈赶紧朝他挤来。
管理人靠近后,才注意到这个有些过界的炉子旁,苏炟正静静的凝望着他。盈盈的双眼清澈明亮。他低头打量着这精致小人,张了张嘴,撇见巷内动静后又紧紧闭上,板起了脸。
“师傅师傅对不起,他就坐这玩。”苏妈从旁抱住小苏炟对管理人赔着笑脸。
“下次炉子放进去点。”
“好的好的谢谢师傅。”抱起小家伙的苏妈连声点头道谢小跑回巷内,并没有看过一眼炉子。
苏炟的眼睛依旧望着他,他想知道这个管理是不是坏的那类人。
管理人看着苏妈的背影,撇了眼炉子与热腾腾的豆腐也没说什么,转身和其他几人搭上小货车。
坐在车后上的他突然笑了起来,看着没有一点亲切感,反而更显几分凶狠。
“余哥,笑什么呢。”旁边坐着的同事并不在意。
“没,遇到个小娃子,特好看。”
“啊?在哪啊。”
“就刚刚那地方。”
“嘿诶?~怎么不叫我一声。”
“下次换身衣服再带你去瞧瞧。”
“成。”
“老汤,等会去整点冰啤酒怎么着?”
“又喝...”
坐在车后的几人,吹着车速带起的暖风,缓缓向着下个地方驶去。
有个问题苏炟至今都很奇怪,永远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喊话的人,是谁。
...
“是不是被吓到了?”
苏妈抱着苏炟轻声询问,手在他背后顺着安抚。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苏爸在旁看了会,见他没什么事的样子,便打算出去将炉子往巷子内搬,金家夫妇见状将位置挪了挪,让出些许空间。
“困不困?”苏妈依旧有些担心他被吓到。
“还好。”
“不晚了,妈带你回去洗澡睡觉啊。”
“嗯。”苏炟点了点头,脑袋靠向苏妈闭上了眼。他早已明白,职位并不分好坏,坏的一般只有人。
和回来的苏爸打声招呼,苏妈抱着小家伙向着院子走去。
...
“喵。”门口的黑猫听见动静,望向回来的两人。
苏妈没搭理它,用脚踹了踹靠近的黑猫,单手抱着苏炟准备拿钥匙开门。
“放我下来吧妈。”
苏妈闻言也就放下了他,取出钥匙将房门打开,柔和的灯光照亮了门前的区域。
“出来也不关灯,招蚊子的。”嘴上随口唠叨了句,苏妈将他带进屋内,又踹了踹想跟进屋的黑猫。
“喵唔。”黑猫声音明显有些沮丧。可惜,它并不是宠物猫,它只是个工具猫,没有家庭地位。被拒之门外的黑猫重新窝在一起,盯着屋内的猫眼逐渐被黑暗遮蔽。
“喵...”
关好门的苏妈,将卫生间灯和热水器打开。转身瞧见苏炟坐在凳子上对着桌子发呆。
“又饿了?我给你热下再吃。”
“没。”
苏炟摇了摇头,他只是不知道该干嘛,也不知道说什么,小时候每天只是在玩与学习间度过。不想玩的他现在只能发呆。
他也想和苏妈聊聊天,却不知道聊什么,未来的事还未发生,以前的事他几乎记不清了。
苏妈从小房间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又从抽屉取出蚊香点燃...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忙里忙外的苏妈,并没有去搭把手的意味。苏妈并不会让他帮忙,现在的苏炟,只是个小孩子。
帮忙做事,苏妈很会开心,觉得他现在很懂事,然后再重新做一遍,还会检查他做的对不对。
有人会觉得这样也挺好,是孝顺。
或许是吧。
...
“妈。”
“嗯?”
“我想喝绿豆汤。”
“好,明天给你做。”
“嗯。”
“好了,去洗吧。”擦了擦额上的汗,苏妈伸手将T恤从苏炟身上套出来。
胸口平平的小美人,肤白胜雪,脸有些微红。双手环抱在身前,他现在有些不习惯袒胸,虽然旁边是亲妈。
“害羞什么。自己进去吧。”苏妈见状收回伸向短裤的手。
“嗯。”
再次看见镜中的娇小美人,苏炟有些感叹。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啊。”
希望未来会变好吧,他祈祷着。
...
洗完澡出来,发现苏妈已经不在,应该是又出去摆摊了。苏爸的摊子会开到凌晨3点,苏妈则是晚上11点,因为她要送苏炟去上学,早上6点便得起来。
关上灯,躺在床上,鼻尖嗅着驱蚊香的味道,窗外响起的虫鸣在耳畔盘旋。不知是白天睡得太多,还是生物钟以灵魂为主,他并没有多少困意。带着荧光的闹钟告诉他,现在才晚上10点。
闭上眼。
长时间一个人的他,其实并不喜欢安静,更不喜欢喧嚣。
这便是所谓的矫情吧...
“但是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谁也不能永远陪谁...”
有些走调的轻柔音声,在小小的房间内回响。
即使人生再来一次,最终他或许还是会一个人。
...
吱,房门轻轻推开,借着外屋的灯光,瞧了眼微微皱眉的睡颜,笑着轻轻带上门,只当是光线惊扰了小家伙。
苏炟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