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师师部
团长王庆瑞正在参加一个由更多高层举行的会议,师长胡国庆正在谈着一个沉重的议题:“我们一直在改,一直在触及筋骨。从摩托化到半机械,从半机械到机械,现在是从机械到信息,短短两个年代,在座的大部分都经历过这个进程,坦白讲不轻松,最不轻松的是人走人留,送走了很多光荣的老部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跟我们一起。”
胡国庆说得斩钉截铁,他说的是实在话,实在到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勾起一段或这或那相关的回忆。
胡国庆看了一圈师里的干部,最后目光停在了一个人身上:“王团长!我们希望把702团作为试点单位。”
王庆瑞应该是早有听说,但言语还是有些不自然:“责无……旁贷。”他稍为停顿了一下,谁都知道那一下停顿代表什么。
胡国庆凝视了他一眼:“有什么困难?”
王庆瑞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最大的困难您已经说过——人。”
一个师长和一个团长对视着,想的完全是同一件事情,同一种心情。
胡国庆知道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在座的哪一位,他们都不希望看到,但这是军队改革的,这是大势所趋,他再次问道:“能克服吗?”
王庆瑞深深的叹口气:“能克服。”
师部会已经开了很久,很多的空茶杯又续上了水,很多的烟蒂被摁灭在烟灰缸,满了的烟灰缸又换上空的烟灰缸,这样的会议实在是个痛苦的进程。
随着时间的推进,会议已经接近尾声,胡国庆又看了他一眼:“照顾好他们。”
王庆瑞摇摇头:“只怕他们不要求照顾。”他看着会议桌,眼神像看着具体的某个人。
师长需要三五三团尽快拿出重编部队的初步方案。
王庆瑞深吸一口气:“不是一个人,不是一群人。是整支部队,我需要时间。”
胡国庆也很无奈,他其实也不想逼迫他们,但他的头上同样有军长在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提醒道:“我希望我的军官有这样的概念,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王庆瑞闭上眼睛想了想,这小小一瞬,一丝痛苦之色从眉间掠过:“一个月。”
“一个月,要具体到人。”
“当然要具体……”王庆瑞停顿了至少五秒钟,像是怕惊扰到往下要说出的两个字——“到人。”
就在师部召开这次会议的同时,陈东正没心没肺的睡懒觉。
自从他收到消息许三多也前往师部进行集训,并且参加侦察兵比武后,他就知道剧情里该发生的事情不远了。
刚好这个期间内,团里有许多事情都放下,故此各个连队也可以放松修整。
现在让陈东在按传统方式训练也提升不了多少,那还不如有空多休息下,顺便还能给杨萍萍打个电话聊聊天,何乐而不为。
他知道改编的事情他无法阻止,只能等,看看自己会被重新分到什么部队。即使他再怎么不舍,那也没有用。
其实从时间上推算,陈东早在住院期间,就想到过这个问题。
演练结束是在八月份,而改编的事情正是在白铁军快退伍时候,估算日子也差不多。
陈东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估计许三多马上又要和团长见面咯!”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真的过得很快!
王庆瑞的车在师部办公楼前停下,他仍坐在车上没动,把手上的一份文件又翻了翻。司机并不想打扰他,轻轻地把车熄了火。
王庆瑞意识到什么,把材料合上,塞回厚厚的牛皮纸卷宗袋。那是份702团改编方案,师部会议上议定本月必须呈交的东西。
王庆瑞下车,进师部,缓慢而沉重,忽然有点像个老人。
等他再次从师部出来时,手上已没了那份文件,心情仍然不爽利。
他在上车时发现了许三多,后者正拎着自己简单的行装在等待。王庆瑞将一只手伸到方向盘上摁喇叭。
对忽然看见一个本团人的许三多来说,实在是惊喜,即使是个团长。
他跑过来。
许三多咧着嘴笑道:“团长好。”
王庆瑞似笑非笑:“幸亏你只教一个月,表扬你的电话我都接烦了。”
许三多很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对不起。”
王庆瑞当然不是要为这事兴师问罪:“在干吗?”
“这边没事了,我在等车回去。”
“明天才有车去702的车。”
“那我碰碰运气。”
王庆瑞苦笑,因为有个人会蠢到等一辆明天才会走的车:“你运气不错,有辆车走了。”
许三多立刻傻乎乎的左右环视:“哪辆?”
王庆瑞指了指:“这辆。”
许三多不吭气了,和本团团长同车,不用想他就沉重起来。
王庆瑞很是奇怪:“你宁可多耗一天吗?……我一路也想有个说话的伴呢。”
他发现这个对许三多这样的人,太过温和没什么大用,所以很快换了一种语气:“上车,这是命令。”
许三多乖乖上车了,和他的行李缩在车后座的一角,他从来都是最喜欢听命令的人。
车在驶,轮在转,车里人各种的心事也在转。说是要找个人说话,却弄上个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的家伙,王庆瑞也只好找话说
“许三多,还在背技术资料吗?”
“不背了。那很傻……而且,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
他不太敢确定是对是错,也许该囫囵吞枣背了回去
“那做什么?”
“看书……咱们图书馆目录从A到Z,我才看到D……没时间。”
司机在一旁都差点笑出声来,王庆瑞则看不出赞同与反对:“你是这样看书的?从A到Z?”
“我不知道怎么看……只能死记硬背。”
他是准备迎接批评,但王庆瑞不再说话,一只手指轻轻扣着车窗,好一会儿:“钢七连怎么样,许三多?”
“我在努力。”
“不是查你的表现,是问你的感觉。”
“好。”
“怎么个好?”
“好就是好,就是……很好。”
王庆瑞看着车窗外有点茫然,他是理解那个简单的字的,尤其从一个兵嘴里说出来:“如果没了呢?”
“怎会没了呢?”
“我是打个比方。”
“为什么没了呢?”
王庆瑞:“假如……”他从车内的倒镜里看见许三多,那位是真真切切地已经开始发愁,他笑,“就是开个玩笑。”
许三多点点头,机械地笑笑。王庆瑞暗暗地叹着气:“你知道吗?以前我就盼换装新型主战坦克,现在真要换了,我又害怕。因为老坦克是四人乘员组的,新坦克自动装弹,只要三个人。你明白吗?”
许三多:“明白。因为三个就要走一个。”他近乎庆幸——幸好七连是使步战车。
王庆瑞:“跟你的战友分离过吗?许三多。”
“有啊。”
“挺得住吗?”
“挺得住。”
听许三多这么说,王庆瑞心情多少好受了些。可许三多跟着又说了:“就现在。我跟他们分开一个月了。还好,挺过去了,我这就回去了。”
王庆瑞的心情无法抑制地被他又送入一个低谷。显然,他怀着十分沉重的心事,但他一时不能告诉许三多。那就是他刚才拿着的“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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