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瑜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转着果子瞧了半天,俞七也盯着看了半天,莫名想起了名叫美人指的葡萄,貌似还没到季节,真是可惜。
最后,俞七忍不住了,问出口:“少爷,要不要给陆宛南送一筐过去?”
陆风瑜把果子放下,还真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俞七看的心都凉了,完了,少爷果然看上了那个陆宛南了,但是少爷长这样,陆宛南那人又贼精贼精的,肯定是看上了少爷的钱了,说她看上少爷的人,鬼都不信。
看上少爷的钱不要紧,就怕她欺骗少爷的感情,少爷一怒,砍了她的手,那除了弑母的罪名外,就又得加上一条杀妻的罪名。
那......那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俞七反应过来,反正少爷已经这样了,砍一个是砍,砍十个也是砍,少爷的名声好像也不能更坏了。
那这样一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哎,差点没愁死他。
陆风瑜思索良久,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缓缓开口:“不用,不沾亲带故的,没必要送。”
好不容易接受了宛南的俞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少爷,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是两人真沾亲带故了,那就更没必要送了好嘛!
这个道理少爷到底懂不懂!
姐弟俩缓缓走在村道上,这几日天气晴朗,烟雨季节仿佛已经过去一般,丝毫没有清明将至的那种湿润气候。
太阳挂在山头上,将落未落,灿烂的晚霞如火烧,烈焰般烧透了半边天,长庚星已经出现了,细弱的一点亮光,如扑火的蛾虫,微弱的一闪一闪。
宛南一手扛着锄头,一手兜着衣摆,里面放了十几个黄色的果子。
弟弟跟在她身后,一手一个,啃的满嘴都是果汁。
宛南温柔的提醒他:“记得要吐皮啊。”
勋南点点头,嘴里塞的鼓鼓的,包子脸更圆了,眼睛都笑弯成一条缝。
宛南很想伸手捏一捏,但是又腾不开手,便看着弟弟傻乎乎的样子笑。
好巧不巧,她又看到了堂伯母刘氏。
太远了看不太清,但是很显然刚回到村里的刘氏很开心。
她身边跟了两个人,三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宛南倒是没有多想,虽然得罪堂伯父一家,但是村里人们都是陆家人,得罪了顶多见面不打招呼,背地里说几句闲话,不至于背地里耍阴招害人。
再说了,就算想耍阴招,以现在村民们的品性,估计也想不出什么招来。
宛南就是不想让刘氏过的这么舒心,看到她这么高兴,她就觉得自己姐弟俩上辈子受的罪都白受了。
回到家,天刚擦黑,刚烧火把洗澡的水煮上,陆风年的妹妹,小荔就端着饭过来了。
她才十一二岁大,站在门口,看见勋南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吃枇杷,便跟勋南说话:“小南,宛姐姐回来没有?”
勋南边吃枇杷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回来了,在屋里。”
小荔便把饭菜端了进去,放在桌上,来到厨房:“宛姐姐,我把饭送过来了。”
宛南从灶台前起身,看到她,诧异的问:“咦?今天你来送啊?”
小荔笑着说:“是呀,这两天我哥被奶奶拘着去相亲,吵了好几次了,被爷爷罚去跪祠堂了。”
宛南愣了下,心想这陆风年也是厉害了,连族长都敢吵?
小荔说完,蹦跳着就要出门。
宛南连忙拉住她,说:“明天就不用送了,我自己过去取,不用麻烦你。”
小荔点头:“好呀,我跟奶奶说。”
宛南看着小荔离去,把勋南揪了进去,洗手吃饭。
结果碗筷刚摆好,堂哥陆勋才又上门了。
十七八的少年,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站在门口,粗噶着声音往里喊:“陆宛南!”
勋南被吓的一抖,筷子都没抓稳。
宛南没好气,走到门口瞪他:“乱吼什么?有事快说。”
陆勋才被她一瞪,顿时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陆宛南没以前好欺负了,每次那墨玉般的眼睛瞪过来的时候,就总让人毛毛的。
想到自己竟然害怕这个小堂妹,陆勋才就气恼,他大声说道:“我娘找你,有事跟你说,不去的话你就等着瞧!”
宛南看着陆勋才,淡淡开口:“知道了。”
陆勋才一窒,胸中堆叠起来的气势被她这平淡的一句堵的霎时消散干净。
宛南说完就转身回屋,坐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陆勋才呆住了,这还得等她吃完晚饭?
他站在门口,看着姐弟俩吃了一会儿,忍不住了,闷声问:“你要吃到什么时候?”
宛南瞥他一眼,说:“堂伯母叫我过去,也没说什么时辰一定要到吧?”
陆勋才又呆了一下,好像是这样?
“你这是胡搅蛮缠,”他气愤的指着宛南:“不想去见我娘就直说,还非钻这些言语上的漏子。”
宛南放下筷子,看着他,冷声说:“民以食为天,我不过是吃个饭,这就叫胡搅蛮缠了?看来你是没见过真正胡搅蛮缠的,坐井观天了。”
陆勋才没想到陆宛南的嘴皮子这么利索了,堵的他好半天都没想到回击的话语。
重点是坐井观天是什么意思来着?小时候好像先生有教过?
宛南不搭理他,拿着筷子敲了一旁看戏的勋南一下,瞪他:“快吃!”
宛南慢吞吞的吃完饭,又洗了碗,把弟弟送到族长家和小荔玩,才又慢吞吞的点燃了陆风瑜送她的油纸小灯笼,缓缓往堂伯父家走去了。
堂伯父家门口很亮堂,竟然点亮了两个大灯笼,将门口照的透亮。
宛南挑眉,刘氏真大方,竟然一点不心疼灯油了。
来到门口,陆雅刚好从天井旁经过,看到她进来,立即嫌恶的翻了个白眼,用口型骂了句“讨吃鬼”。
宛南见她这个表情,没想别的,就特别想扇她。
刘氏一个人坐在外厅,看到宛南进来,阴沉沉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些,只是依旧冷漠,眼神中还带着鄙夷和憎恶。
宛南全当没看见,也没把灯笼吹灭,依旧提着,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口,冲刘氏点了点头,问:“伯母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