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南转头,与那两道目光相对。
借着月光,宛南看清了,那是一条黄鼠狼。
她提着的心登时放下,顿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金黄色眼睛的野兽太多了,宛南刚才被吓的不轻,若是嘴巴没有被堵住,一声尖叫就要震碎苍穹了!
那黄鼠狼微微眯着眼睛,看了宛南一眼,眼里竟然如人那般,带着一些鄙视的意味。
这肯定不是错觉,宛南确定自己在它眼中看到了鄙视!
黄鼠狼慢悠悠的走过来,嘴里竟然还叼着一只半大不小的鸡,估计是在附近的鸡窝里叼出来的。
宛南看了看另一边,黄兰鄞为了不造成响动,从怀里找出根铁丝,开始撬锁。
宛南都看呆了,那技术娴熟的,像是干过某些见不得光的行当。
黄鼠狼就在距离宛南不远的地方,慢吞吞的吃鸡,那尖嘴上长着白胡子,沾了一嘴的血。
宛南百无聊赖,盯着它看。
黄鼠狼吃完还,还极其优雅的,伸出爪子擦了擦嘴,将那殷红的血迹都抹干净了。
走前,还眯着眼睛看宛南,嘴角弯弯,仿佛在笑。
赤裸裸的嘲笑!
宛南翻了个白眼给它。
黄鼠狼起身,抹抹嘴巴走了,地上留了一地带血的鸡毛。
而黄兰鄞,此时已经将门锁打开,推出了那车子,套在牛身上,又检查了一下,确认都套牢了,立即便牵着牛车过来了。
他走到宛南身边,眼睛很亮,看着宛南,一直在无声的笑。
宛南被他这表情吓的心里发悚。
她毫不怀疑,落入这人手里,如果此时不抓紧机会逃跑的话,以后估计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激烈的犬吠从远处传来,两人均是一惊。
黄兰鄞看也不看,迅速将绳子解了,粗暴的将宛南一把抱起,直接扔上了车,随即自己也跳上车,拿着棍子往牛屁股上狠狠一拍。
那牛浑身震了一下,撒开蹄子便跑了起来。
这车是由拉货的板车改造的,无顶,简单的在周围钉了些木板,看起来更像个斗车。
宛南在车上找不到重心,滚了好几下才稳住身体,艰难的挣扎着坐起身,往那越来越远的犬吠声处看去。
便见一头黄鼠狼从路边猛的窜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半大不小的鸡。
它往宛南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下巴高扬,那姿势模样,仿佛是极其高傲的。
它纵身跳进了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却成功引来了村里几乎所有的狗!
村里生人基本没有,这些家养的看门犬也颇通灵性,嗅到陌生的气味,见到陌生的人,便会龇牙咧嘴,叫的撕心裂肺。
而一犬声起,其他的狗即使没看到生人,也会跟着瞎叫。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估计是为了瞎凑热闹。
宛南眼睁睁看着原本就一条狗追在后面,发展成十几条,龇牙咧嘴气势汹汹的追在牛车后。
看那模样,若是她敢跳车,立马就会被它们撕碎。
激烈的犬吠已经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有人陆续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顺着声音的方向往畜栏走去。
牛跑的快,他们很快就要出了村口了。
黄兰鄞也有些着急,但面上却是不显,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他没干过,不过是被狗追罢了,有什么大不了。
他回头看了眼,突然对宛南说:“你可坐好了,不然,摔断了腿脚,这辈子只能做个残废了,我虽然喜欢你,可我不喜欢残废,你可当心。”
宛南靠在车栏边,听到远处村里传来的嘈杂声犬吠声,以及那越来越密集的灯光,心下佩服黄兰鄞的淡定。
黄兰鄞当然淡定,他连陆家的人都敢绑,又何况刘家的一头牛?
山里村民世代农耕,鲜少了解世事,这些人大部分连山都没出去过。
他去了县城,呆两天,再顺着官道往北走,往京城走,那些地方,是这些村民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远方。
他就算在这里杀人放火,也是在这里,这些恶劣事迹只会永远的停留在山里。
连风都带不出去,怕什么?
包括这个女子也是,出去后,举目无亲的,她又能到哪里去,到时候,她就只能依靠自己,也必须依靠自己。
黄兰鄞一切都计划的很完美。
奈何这路上,有条大河,而宛南通水性,虽然双手被绑嘴巴被堵,但是双脚是自由的。
宛南当机立断,争扎着站起来,立马从车上跳了下去。
大河距离这官道,还有约两丈的距离,且河岸是一道缓坡。
宛南摔在地上,还是脸先着的地......
不仅脸跟土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先着地的左脚也“咔”的一声,剧痛传来,也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脱臼了。
跳下地后,她左脚一用力,身体借着惯性便滚了起来,直接顺着河坡滚了下去,“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黄兰鄞立马就发现她跳车了,但是那牛跑的太快,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丈开外了。
他冷着脸从车上跳了下来,又从怀里拿出了那捆绳子。
他往刘家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处人声混杂着犬吠,以及隐隐约约的亮光。
估摸着是往村外追来了。
黄兰鄞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他迅速跑到河边,站到及腰的河水中,怒喊:“陆宛南,你要死是不是?”
手被绑着,又摔断了腿。
即使再通水性,这境况下,也有极大的可能被淹死。
何况女子身子弱,说不定摔下车的时候,就已经晕过去了呢?
“陆宛南!还活着吗?活着就答应一声!”黄兰鄞阴沉着脸,目光阴鸷的可怕。
过了一会儿,他又放缓了声音,轻声道:“你不要躲了,不要害怕,你出来,我不带你走了,你就留在刘家村,你的腿摔断了,需要找大夫看看。”
他静静的站在河中,侧耳细听,除了河流的哗哗的流水声,还有热闹的虫鸣声。
对了,虫鸣!
黄兰鄞眼睛微微一眯,勾着嘴角笑了笑,缓缓转头,往河边的一处竹林暗影中看去。
那一角落特别安静,仔细听听,竟连一点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他缓缓走过去,缓缓将手里的绳子,一圈一圈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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