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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特和奥兹来到了一处走廊,狭窄而幽深。只能够容许两个人并肩而行。
没有任何照明的烛火,配合着那暗色的大理石基底,使得任何步入走廊之人,看着都会觉得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
若是胆小的人于深夜来到此处,都会因为这迫人的黑暗与寂静而止住自己的脚步,同时怀疑这是不是阴森恐怖的地狱走廊。
这条走廊显得有些低矮,巨人不得不低着脑袋,跟在布兰特的身后,他们面前的走廊慢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隧道般的洞穴入口。
黑暗潮湿
的洞**,头顶的石壁上吊坠着一根根剃刀般锋利的尖刺,而那些尖刺上隐隐有着血色斑点,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恐怖气息。
巨人没有跟着布兰特进入面前漆黑一片的洞穴,而是在入口处的走廊上守候着,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他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洞口。
“布兰特,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
“我已经来了。”布兰特回应面前的黑暗。尽管他看不见躲藏在黑暗里的身影,但却能够凭借着声音辨别方向。
“是谁让你进来的?”询问的语气中夹带着对其手下的不满。
“我就这么直接进来了。”布兰特不紧不慢的说,“当然,中途难免会遇到些阻碍,杀了你几个贪婪的手下。”
“废物,废物,都他妈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黑暗里传来了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遽然间,一团幽暗的火光,从黑暗中升腾窜起,微微的照亮了四周,并在冰冷的墙壁上,投射出黑色的影子。
布兰特瞧见眼前的洞**,到处都堆积着那些掠夺而来的物品,有的装着箱子里,各种形状的武器和金、银色的钱币占据了一大半。
独眼男子从一张铺了毛毯的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走到布兰特的面前,他将自己的整张脸靠近布兰特,好让对方仔仔细细的瞧个清楚。
“你是来弄瞎我另外一只眼睛的吗?”独眼男子凶狠的盯着他瞧,并扯下另外一只眼罩,“还是你想要杀了我,抢夺我的地盘?”
一个独眼人和完全的瞎子比起来缺点更严重,因为他知道缺什么。他知道他少了一边的眼睛,这与瞎子比起来,更让独眼人绝望。
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就站在他面前,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忍无可忍。可是,独眼男子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没有把握。
“都不是,我是来谈判的。”布兰特迎上对方盯着他的目光——一只充斥着愤怒与阴冷的眼睛,以及另一只空洞洞、黑漆漆的眼眶。
“哈,你来跟我谈判?”愤怒阴冷的神色瞬间消失,被一副夸张的笑容取而代之,“你该不会是特意跑到这里,来跟我讲笑话吧!”
“这里面有200枚金克朗。”布兰特掏出一个硬鼓鼓的钱袋,直接扔在独眼男子的脚下。
独眼男子的右手就像橡胶一样,不停的延伸到他的脚下,几根手指轻快的打开了钱袋,取出一枚金币,然后那只右手又缩回到原状。
“看来你是带着诚意来的。”独眼男子把玩着手中的金币。
他是一个怪人,犹如下水道中一只生在最肮脏、最龌龊角落的老鼠。他的性格神经质而又虚伪、残忍、嫉妒和贪婪聚于一身。
他诅咒一切,诅咒一切比他富有的人,咒骂他们是残酷暴戾的剥削者。而却忘了他才是那个最残忍贪婪的狩猎者。
“现在不认为我是开玩笑了?”布兰特不动声色地说。
“布兰特,我知道你为何而来。”独眼男子不愉快的指出,“但你的这颗人头可不只是这个数额。”
“你认为你知道,其实你并不知道。”
布兰特将一张悬赏通告,摆在杰里弗的面前。这张画着柯迪头像的悬赏通告,是他从某个角落里随手撕下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男孩,”独眼男子露出意外神色,他盯着布兰特瞧,“他可是行刺比特·兰尼斯的凶手,难道这跟你也有关系?”
布兰特没有理会一个似乎多此一举的疑问。他面前的独眼男子可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自然能够猜测得出这其中牵扯的关联。
“杰里弗,让你的人把他从狩猎名单里排除掉,”布兰特直截了当地说,“你脚下的那袋金币,是我为此支付的赏金。”
“布兰特,难道你瞎了眼吗?”杰里弗却并不买账,“这个男孩的悬赏金额是…”他停顿了下,刻意强调道,“10000枚金克朗。”
“他可超过了你的赏金,足足是你的20倍。”他自顾自地续道,“兰尼斯家族还真是出手大方,为了一个男孩就悬赏10000金币。”
“我没有那么多的赏金可以给你。”布兰特郑重其事地说,“但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最后这句话,摆出了十足的诚意。
“把你的钱拿回去。”
杰里弗将手中把玩的那枚金币,直接扔回了脚下的钱袋里面,然后抬脚将钱袋踢到布兰特的面前,钱袋里面的金币瞬间散落一地。
“不要让你的人出现在第九区,尤其是跳蚤街。”布兰特失去了耐心,“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罪恶街铲平。”
杰里弗并没有因为布兰特言语中的威胁,而露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反倒是摆出若无其事的神色。
他很清楚‘夜幕下的阴影’拥有这个实力,但他的血腥猎人团也并非软柿子。而他更不是胆小鬼,会被对方就这么轻易的被吓唬住。
“如果我告诉黑玫瑰夫人,”杰里弗带着玩笑似的调侃道,“悬赏通告的那个男孩就藏在第九区,你觉得兰尼斯家族会做些什么?”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布兰特脸色阴沉地怒道。
“难道只许你威胁我?”杰里弗却毫不示弱地回应。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布兰特怒视着对方,“这才是真正的威胁,能够让你畏惧的威胁。”
那柄坚韧锐利的匕首,已然紧紧握在他的手中,漆黑而深邃的匕刃,散发着凌厉的杀气与致命的寒光,准备随时扑向他面前的猎物。
“没人可以威胁我。”杰里弗皱起眉头,很不客气地回敬,“屈服于威胁的都是弱者,我宁可接受玉石俱焚,也绝不会接受威胁。”
布兰特沉默一会,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而后心平气和地说:“我是来谈判的,威胁的语气和带来的金币,只是谈判的筹码而已。”
在他的判断中,杰里弗这个人虽然残忍,却很可靠。因为在这个孤独冰冷的城市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威胁他了。即使是死亡。
“可惜你带来的两样筹码,显然有些分量不足。”杰里弗的语气同样缓和下来,“既然你是来谈判的,那我们就来好好谈谈条件。”
“我没有更多的金币可以给你。”布兰特再次强调,但他的语气却保持着平静。
“布兰特,你是真的眼瞎了吗?”杰里弗又皱起眉头,“这么多的金币摆在你的面前,你觉得我会在乎兰尼斯家族的那点赏金?”
「不是那点赏金,而是10000枚金克朗。」布兰特不明所以的望着对方,“杰里弗,你究竟——”
“叫我独眼。”杰里弗立即打断道,“他们都这么叫我。”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布兰特,仅有的那只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的双眼。
布兰特再次迎上那只独眼,但却做出了妥协,改口道:“独眼,你——”
“这不是我给自己取的绰号,而是我手下的弟兄们,”杰里弗继续打断他,“头几个这么叫我的人,都叫我给戳瞎了一只眼睛。”
布兰特毫不在乎对方的残忍,更不在意对方的暗示。“独眼要比双目失明好,至少还能看见面前的事物。”他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
“你又在跟我开玩笑了。”杰里弗先是露出笑容,又立马变得阴冷,“生命赋予我一双眼睛,可你却让我用一只眼睛看待事物。”
“我只是弄瞎了你一只眼睛,你却在我身上捅了七个窟窿。”布兰特刻意提醒对方,“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但你却没有倒下,依旧站在我的面前。”杰里弗口气锐利地说,“布兰特,你就是个怪物,彻彻底底的怪物。”
布兰特顺势接下对方的话茬:“所以你不该记恨一个怪物,只是弄瞎了你一只眼睛,而不是两只。”
“哈哈,”杰里弗又忍不住笑道,“你这家伙还真是有点‘理发师’小丑的幽默。不过,你以后最好别拿我的眼睛,跟我开玩笑。”
时间已经耽误的够久了,布兰特有些不耐烦的指出,“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杰里弗却不紧不慢的说:“我要你的一只眼睛,”随即,他又露出调侃的笑容,“别当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就和你刚才一样。”
他瞧见布兰特那张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后,才继续开口提出条件:“你跟我,夜幕下的阴影和血腥猎人团结成同盟。”
“这绝不可能。”布兰特郑重其事地回绝。
即使是在这座孤独冰冷的城市里,大多数人仍然想置身于远离罪犯的地方。布兰特也不例外。
和犯罪者,特别是把人类当成猎物来狩猎,这样残忍的犯罪者,哪怕是间接的关系也不想有。
因为稍微有点什么关系,没准也会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事情中去,然后被认为是残忍的犯罪者的同伙。
“你是在瞧不起我,还是我背后的猎人团。”杰里弗阴沉地提醒他,“别忘了,你和你的同伴也是犯罪者。”
“那只不过是为了生存,”布兰特义正言辞地反驳,“我们只从贵族和富人那里盗取财物,从不对平民下手。”
“因为他们都是穷人,没有东西值得你们偷盗。”杰里弗直接做出评论,“不要为自己犯下的罪恶,寻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杰里弗再次摘掉眼罩,盯着面前的布兰特,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条件,那么我们的谈判就此结束。”
布兰特没有直接开口回应对方,而是沉默的思考着如何将谈判进行下去,并最终到达自己的目的。
他们互相注视的沉默着,慢慢变成了良久的沉默。但是沉默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他最终还是要开口。
“黑玫瑰和血乌鸦是我的敌人。”布兰特直言不讳地告诉对方,“你想让他们也变成你的敌人?”
“妈的,我最恨的就是贵族与执法者!”杰里弗的语气里散发出傲慢和轻蔑的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