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预城,紧接着其他城池被屠的消息陆续传来。
不止有东越王氏的人屠的,还有其他世家军阀的手笔,更别提北方中原大地的杂胡联军。
整个南地笼罩在一片极度慌忙中,普通百姓们更是愁云惨淡,生怕哪一天这战火就烧到自己头上来。
南地每个城池的大街小巷都冷冷清清的,人们不再随意出门。
与之相反的是龙潭辖下的各个村子,在得知此消息后,纷纷来县城打探消息。
一时之间,县衙门口聚满了人,有护卫在维持秩序。
林亦桁从县衙出来,看到人头攒动,大家都在讨论着什么,说得热火朝天。
他拿出简易喇叭,“大家请静一静。”
村民们立即停止讨论,伸长脖子看他。
“大家不要害怕,乱军不会打开咱们龙潭来的,同时我们也会加强安全防卫,请大家先回去,不要到处走动。”
尽管他如此说,可龙潭的百姓本身就是从中原逃难而来的,中原连年打仗,饥荒严重,不少军阀和胡人以人为粮,百姓更是易子而食。
这不是什么秘密,天下早已广为人知。
他们现如今在龙潭安居乐业,家家户户好不容易攒下一些粮食,若是乱军跑来烧杀抢掠,他们又怎能不怕!
于是,有人就开始偷偷商量。
“与其这样担惊受怕,要不我们还是躲到山上去算了。”
“县衙的官爷都说没事,你们还信不过?”
“万一他骗我们呢?”
“你想想,从我们来龙潭到现在,龙潭县衙的人与别地的官爷不同,他们从没骗过我们。”
“那以也是。”那人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有人悄悄说道:“不过,我还是回去挖个地窖来藏粮食,以防万一。”
其他人闻言顿时恍然,因为南方潮湿,他们就没想过要挖地窖,如今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加上在林亦桁等人的安抚下,村民很快散去。
与此同时,在县衙议事厅内,龙潭所有管理者都在开会。
云六向众人汇报从南州府打控来的消息。
“经过五月的冰霜大雪,中原地区灾荒十分严重,大部分粮食减产绝收,眼下又进入腊月,中原连下好几场大雪,导致东越王氏后勤补给跟不上,士兵忍饥挨饿,攻破预城后,这才有了屠城这样残暴的事发生。”
“南州府的粮税都交给冯永言了吗?”林亦楠问。
云六摇头,“并无,云二老爷得知流民要来,今年两季的粮税便找了个理由扣下,说要年后再运走。”
余仕达不在南州府,在云震川的斡旋下,粮食并未到余家人手里。
带兵打仗,粮草补给和军饷是一项庞大的开支。
云漠:“充足的后勤补给才能给保证金军队的战斗力,给士兵发不出军饷,就会动摇军心。所以东越王氏才会在余仕达带兵攻下预城后,默许士兵进行抢夺百姓财物。以此来激励和稳固军心。”
这个林亦楠上辈读书的时候学过,东越王氏之所以要屠城还有一个原因,远征士兵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和怨气,这些就需要很好的发泄渠道。
许诺士兵们城破后金银财物任其取用,如此能大大维持军队的稳定性,还有保持足够的战斗能力,于是便有了屠城。
就好比现代漂亮国的士兵,他们常常因为战后心理问题做出自杀自残,或者虐杀他人的残暴举动。
云野指着预城周边的城池给众人分析。
“预城前后左右分别是其他门阀世家在掌控,东越王氏此举还有杀鸡敬候的作用,他们有了屠城凶名在外,可以很好地震慑四周虎视眈眈的军阀,有些弱小的军阀就不得不降。”
林亦桁脸色巨变,“这样一来,其他军阀岂不是有样学样,万一他们都学着去屠城,受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林亦楠陷入沉思中,这样一来南地也并不是完全安全的。
云漠看着她,说出她心中所想,“那我们重点将人手布置在赤安,可以随时得知外面情况。”
“中原大部分地区降了好几场大雪,我观天象,这种极其严寒的天气同样会影响到整个南地。”云六忧心忡忡道。
林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焦虑和不安。
“糟了,咱们种下去的土豆才两月余,若是严寒到来,怕是会冻死!”
上茬收上来的土豆,全部用来做了种子,这可是他们全部希望,若是被冻死,那就便完了。
林亦楠面色平静如水,仿佛有种力量,能让人感到安心。
“二叔无须担心,土豆抗寒,还有一个月就能收获,产量上不会减少。”
听她这样说,林铄提着心才稍微放下来。
云漠说道:“山上马圈里刚出生没多久的三匹小马,以及母马全部转移到山凹那处养马场。”
对此,大家都没意见。
散了会,云瑜和胡绍就带着人匆忙离开,严寒将至,他们得尽快将消息告诉下面村子里的百姓,让他们提早做好准备。
大家来南地三年,这里的冬天不及中原的一半冷。
今年突如其来的寒冬,可能会冻死许多人。
今年收上来的棉花不多,夏天的时候林亦楠又让吴兴旺在外地买了不少回来,制衣坊正在加班加点的给将士们缝制新棉衣和帽子。
林亦楠从制衣坊出来,路上遇到云瑜妻子安氏,她带着两个儿子坐马车准备出城,后面还跟着一辆装满东西的马车。
“二堂嫂,你这是去往何处呀?”林亦楠笑着问道。
两个孩子有礼貌地喊了人,安氏抿嘴笑笑,“学堂放了假,我与夫君商量好一同回南州府过年的,夫君有事出去了,我便想着先带孩子们回去看看婆母。夫君骑马,迟些走也是能追上我们的。”
云瑜匆匆派人回去说有事外出,但没说明具体原因,安氏一个内宅妇人至今不知南州府情况。
林亦楠劝道:“二堂嫂,恐怕你今年得留下过年,南州府外被大批流民包围着,城门已关,你怕是回不去了。”
“啊?竟有此事,夫君未与我说。”安氏捂着帕子惊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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