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站在如笑居外的檐下,望着一片片晃晃悠悠飘落的白雪,也觉不出美了,只因此时心中尽是忐忑。
未知,大多数时候,带来的不是慌乱,便是恐惧。
“将这方帕子带上。”
子羡来到听云身侧,递给她一块月白色的帕子,听云接过一看,见那帕子一角,绣着三片竹叶,很是清丽。
“采下落英,便用这帕子包好带回来。”子羡说。
“师父,药典上记载,落英会发出幽幽蓝光,可是真的?”
“药书不会乱写的。”
“师父,真的连灯都不能带着吗?”听云一脸乞求状。
子羡说:“不能。”
“可……”
“勿需再说,快些出发吧,早去早回!”
听云心想,早去早回?还能回的来么?
听云正想着告诉子羡,不必送自己出门了,没成想话还未出口,子羡竟已经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听云见此景,不禁啧啧,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早就不该应他。”
就在这时,子辉从房中走了出来,递给听云一个水囊,说:“山路难行,定会口渴,将这个带在身上好些。”
“还是师叔对听云好!”
子辉说:“不如,我与你同去吧。”
“不必了师叔,您就等我的好消息罢。”
跟子辉道了别,听云便往大门方向去了。
她来在门前,缓缓打开沐梓洲的大门,站在门内深深地吐纳了几次,便将一只脚迈了出去,只是那只已经迈出的脚还未落地,又被她收了回去。
“如此这般,何时才能出这门?不行,这次必须成功!”
听云给自己打了打气,迅速踏了出去,为怕自己后悔,顺势将大门也关上了。
听云站在这院门外一瞧,方才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的难题。她细细聆听,竟只能听到自己那稍有些快的心跳声,其余什么声音都没有,寂静一片。
人在亮处待久了,猛然将灯熄了,便会有那么一会儿,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听云想,许是刚从屋内出来,在这门外站上一会儿,等双眼适应一番,大约就不会这般黑了。
只是等了许久,见周遭还是漆黑一片,听云便不再抱有幻想了。
师父在自己临行前也未说,到底这落英生在何处,难不成,要将这映天山每一寸都踏遍么?
听云打算慢慢向下行进,先找找看。由于雪天路滑,听云走地很是小心。行了不知道多远,她终是觉着有些累了,便停下来休息。
听云一只手扶着身侧的树,一边大口喘着粗气,等气稍微顺了一些,便打开水囊。
听云见水囊口向外冒着热气,心想,走了这么久竟还是温热的,这真真是再好不过了。便赶紧抱着水囊喝了两大口。
此时,她的小脸还有鼻尖都冻得微微发红,睫毛上先前落的雪也化成了小水滴。
“竟然是甜的!师叔真是有心了!”
听云喝罢,用手将嘴角拭了拭,随后将水囊盖好。
之后,她便将斗篷上的帽子取下来,想着这样视野能开阔些。她四下环顾了一番,隐隐约约瞧见远处地面上,好似有些东西在微微泛着光,但是距离稍远,看得并不真切。
星星之火,亦可燎原。在这漆黑的林中,有一丝光亮,都要去细细查看,许就是落英呢?
现下,听云是即紧张又兴奋,想着若真是落英那就太好了,也不枉自己在雪夜行了这么远的路。
听云加快脚步朝那光亮走了过去,只觉着离那光亮越近,那发光之物便越发明亮。
听云来在这发光之物的跟前一细瞧,开心地差些惊叫出来。
“这运气,也是太好了罢!”
听云未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她赶紧将怀中的帕子取出铺在了地上,而后小心翼翼地将落英一株株采下。
待全部都采下后,听云便将那帕子包好。而后,她便将手往头后使劲够了够,把包着落英的帕子放进了帽子中。
“如此,便不会枯萎了吧。”
放好后,听云便拍了拍手上的土,那土与其说是土,实则是已被雪浸湿的泥。
听云心想,今夜运气也是太好了些,都未用上一个时辰,便找到落英了,现下,便赶紧回沐梓洲,抱着炭炉好好烤烤。
谁知刚走了两步,听云便觉察到着身后有异声,雪中行路声音会很显,身后那人步子虽轻,但还是听的清。
瞬时,听云便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现下恐惧极了,害怕地连步子都已经挪不动半分了。
可是不跑,难不成任这贼人……等一下,不是还有离魂吗?
听云趁那贼人还未靠近,迅速从腰间取出黑色小丹丸放入口中咽下,而后又赶紧拿出离魂捏在手中。
听云心想,也别倒在手心那般麻烦了,若是那贼人敢靠近,便将这一瓶都撒在他脸上,也可让他多睡会儿!
那贼人来在听云身后,将一把匕首抵着听云脖颈上,柔声道:“跟我走。”
听云顿时惊异不已,怎的竟是个女子?!可是女子又怎样?还不是贼人!
听云此刻根本不想知道为何这女子要带自己走,只想着怎么将她放倒,然后赶紧逃命。
随后,听云假意说:“那便走吧!”
听云说罢,缓缓转身,顺势将那一瓶离魂全都撒在了那女子脸上。只见那女子还未反应,便已倒下了。
见那贼人已经昏睡过去,听云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紧张地回头向后看。听云虽知道那人定是追不上来了,但还是惧怕地不行。
不知跑了多久,听云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唤她的名字。她细细一听,正是子辉。
听云一听是子辉,眼泪不自知地留了出来,大声回应着:“师叔!师叔!我在这!”
与子辉快行到沐梓洲门口时,听云远远便瞧见,子羡正在门外焦急地踱着步子。
“师父!”
子羡一听是听云,赶紧迎了过来,走到她跟前细细查看。
“怎的还哭过?定是吓哭的罢!”
子羡本想着这不过是个平常玩笑,却没想听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子羡见状,连忙问到:“这是怎么了?”
“刚才采得落英后……正要返回……突然冒出一个女贼……拿刀逼着我和她走……我顾不得许多……便将离魂都撒在她脸上……方才逃脱的!”
子羡面容突然凝重了起来,他抓住听云的手臂,紧张地问:“你可看清那女贼的面容了?”
“那般生死关头,赶紧跑才是正道,谁还会去关心那贼人长什么样!”
子羡想了想,也是,听云一个少女,入夜独自一人出门,碰上这样的事,定是吓坏了,理应先安抚她才是。
“是为师不好,害你遇险。这样,你好好休息几日,待休息好了,为师便立刻教你炼药!可好?”
听云嘟囔着:“这才像师父该说的话。”
入夜,子羡与子辉在如笑居中,谈论着听云所遭遇之事。
“兄长,你我都知晓,这映天山,除了白日,夜里是绝不会有人上来的。”子辉说。
“所以,这沐梓洲,怕是已经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