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此次为着替苏青梧打听这件事,流水般的银子花了出去,终是得知了安歌的身份。
可最要命的事,竟也被苏青梧知道了。
她知晓安歌已与怀信私下定了情。此事若是闹到圣上跟前,不过就是平添一桩喜事,圣上自然不会因此事刁难安家。
可这件事若是告诉了齐光,齐光便会伤怀,齐光一伤怀,自己便好上场了。到时安慰也好,交心畅谈也罢,总之就是有了机会与他相处。
“云萧,淮国公有一义子你可知晓?”
齐鸣剑眉微挑:“知晓。如何?”
“准王妃,与他那兄长之间,有不可告人之情。”
齐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郡主果然厉害,这种深闺内的事情,都能被你扒出来,你们苏家,真是耳目众多,本王现下竟然有些怕,是不是本王身边,也有郡主安排的人?”
“云萧,你怎会如此想我?我都是一片好心,我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明明有意中人,却还要来招惹云畅。”
“郡主来晚了些,王妃已经离了王府。”
即便齐鸣心内有疑,他亦不屑与苏青梧为伍,再者,苏青梧今日有备而来,明着就是早早谋划好,来帮着齐光丢脸面的。
只是,此事前前后后都与她无关,她想在晗王府搭台子唱戏,齐鸣可不会捧她。
齐鸣知晓齐光定会有对策,他将信封拿了起来,拆开铺平,放在了齐光面前。
齐光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心内惊涛拍岸,面上却平静至极。
他提了笔,缓缓在纸上补了几行:“竟有此事?表姐有心了,宫中无事的话,不妨留在这住上几日,亦可陪我说说话。”
苏青梧手一抖,茶杯中的水撒在了衣裙上,小侍女手忙脚乱地上来帮着擦,场面很是热闹。
齐鸣睨了苏青梧一眼,想着她真是得意早了些。
齐光思量着,今日若不将苏青梧留下,那她知道的事情,明日便会传地满城皆知。
本来晗王妃的身份,就没几个人知晓,若是一传,安歌不管有没有心上之人,她终是在晗王府住过的。
况且,二人之事又被传地有模有样,自己是晗王,下面人不敢议论,可安歌就会被误会,是被晗王所弃之身。
如此将苏青梧留下,实则就是为了看着她,以此封了她的口。
安歌的举动虽有些决绝,可齐光心内亦愿意护她。
住在晗王府的第二日夜里,苏青梧方才反应过来,因为这一日,自己连房门都出不了,她刚到门外,就被侍卫拦了下来,问原因,也没人告知她半句。
苏青梧有颗七窍心,若她笨,亦不会当上这个郡主。可现下被困在晗王府,失了与外头的联系,自己亦无计可施。
本想着能看到齐光安歌二人反目,肯定痛快的不行。可安歌早已离了晗王府,齐光又将自己软禁了,现下除了能突然生出登天的本事,不然,便只能等着齐光放自己出去。
翌日清晨,斯尧早早便回了晗王府,他刚走了湖边,便看到飒飒端着一个方盘往他的方向而来,盘中似是姑娘的衣衫。
飒飒心内有事,不小心被脚下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石块硌了脚,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斯尧快步上前扶了飒飒一把,飒飒抬眼一看是他,脸一红,忙将斯尧的手打掉,而后,便抬步往明月去了。
斯尧站在原处有些尴尬,抬了抬眉,若有所思地往筑枝走,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语:“怎的每次见我,都像见了鬼一般?”
飒飒收拾好安歌那日穿的侍女衣衫,出门将明月上了锁。
“飒飒!飒飒!”
飒飒一侧脸,看见萧贵妃身边的妙妙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妙妙姐姐,可是菱安宫出了什么事?”
妙妙点头似捣蒜一般:“安小姐出事了!不对!是安小姐家里不好了!你快些带我去见她!”
“出何事了?可……可王妃已经回国公府了!”
“还好国公府那边已有人去了,那你快些带我去见晗王殿下!”
……
斯尧推门进了筑枝,齐鸣看到他,放下了手中棋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家父病症如何了?”
斯尧上前拱手揖礼:“谢殿下挂心,家父已经大好了。”
斯尧环顾了一圈,面上有些疑虑,他还未问出口,齐鸣已经给了他答案:“兄长这两日酒饮多了,今日晨起,便去存墨的温泉里泡着了。”
“王爷为何饮酒,斯尧不在府中几日,可是发生了什么?”
“爱而不得,心内重伤!”
斯尧刚要再问,门就被大力推开了,妙妙冲在前头,飒飒紧跟在后面。
“瑾王殿下,安小姐家里不好了!”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安小姐的兄长,此次率领将士出征去南麒边境,遇了埋伏,将士们全部遇袭,唯独只有一人存活,那人假死方才逃过一劫!”
“全部遇袭?!那小仙女的兄长,岂不是……”
……
怀信实则在三个月前,就在边境遇了袭,可是想害他的,竟是自己的部下。
就在怀信奄奄一息之时,来了一大队南麒兵马将他救了下来。
援兵的首领,正是南麒凛王--玉超。玉超还有一爱女,名唤玉锵。
三月前,玉锵在街市上偶遇怀信,认出了他腰间那枚云纹龙形的玉佩,那枚玉佩,正是南麒国的王令。
玉锵盯着怀信的面庞看了良久,记下了样貌后,便急急回了瀚云台,绘了一副画像送回了南麒,并附信说,当年百里国主的遗孤,已经找到了。
再说瀚云台,实则,它的掌柜不是别人,正是南麒玉氏,玉锵在此处,盯的便是北禹的风吹草动。
她听闻北禹要出征南麒边境,而且将领就是怀信,便连夜送了书信,要父亲力保少主。
认出南麒王令的,不止玉锵一人,还有一位,便是北禹国主--齐镇辰。
当年百里钦陌自尽,便是有他的功劳在里头,他见过怀信后,怎还会留他?
安奕城虽不知道他身世,可将他养大,便是不忠。于是,齐镇辰就设计将怀信诱去了边关,而后便安排人杀之。
边境是否有纷争?自然没有,这一切,不过就是齐镇辰的阴谋。
齐镇辰本想着此事定成,没想竟被玉超搅了局,如此,本不用受大惩戒的安奕城一家,只能全部抓起来,方能将怀信骗回来。
到时他一来,便叫他只身一人进城,而后再杀之!
齐镇辰只得谎称怀信是南麒的奸细,如此,方才能定安奕城的罪。
萧明卿听闻齐镇辰要降罪淮国公一家,便赶紧派了两路人,一路来晗王府,一路去淮国公府。
淮国公府那一路早早收到了萧明卿的信,可淮国公不肯逃,他自认坦荡,绝不作贼寇,若齐镇辰要抓,抓他去便是。
安奕城不肯逃,萧月卿自然要守着他不离不弃。
而安歌,顾不得眼前的迫在眉睫之势,她跌在怀信阵亡的悲痛中,昏厥了好几回,终是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安奕城见女儿恐丢了性命,便求了萧明卿派来的人,便想着将安歌从后门偷偷送出去,送去沐梓洲。
此时,齐镇辰派的兵马已经到了淮国公府门外,安歌的贴身侍婢晏晏,本要跟着安歌同去,可她见形势紧迫,终是决定守着后门,挡着官兵,为安歌拖延多久是多久。
齐光知晓此事后,两日一夜未合眼,他派人翻遍了烟阳,却没有翻出安歌的一丝蛛丝马迹。
萧明卿因为着淮国公一家,去求齐镇辰,反倒被齐镇辰狠狠斥责,不仅如此,还被禁足了一月。
苏青梧是最清醒的那一个,齐光心中没有自己,而且他的耳疾总是不见好,若是此生都不好,难不成要赔上自己本应有的一世荣华?
萧贵妃被禁足,陈明明春风得意,且陈明明之父陈宗伯乃是兵部尚书。不如沉下心好好谋划谋划,将齐昀那个笨蛋拿下,而后再好好辅佐他,日后便是有指望了。
齐光看清了现下的局面,只有拿下国主之位,方可保心爱之人,亦可保身边最重要之人。
可耳疾不医好,总是碍事。如此,齐光才三番五次与斯尧造访沐梓洲。见子羡总是拒绝,他方才出了下策,将失了记忆的安歌抓回了晗王府
只是他不知,翻遍烟阳都没找到的心上之人,正是沐梓洲的听云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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