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十八余年过去,淮王却仍不动声色,指不定在憋什么狠招。
“世子,待过去,时候便差不多了。”
说着,蓝田上前收拾桌面散开的信纸。
“嗯……蓝田,我已经忘了她的模样了,记忆里已是模糊了。”
陆玄钰闭着眼,仍如何回想,脑海中也只呈现出一道身影,容貌却是模糊了,不清楚了。
蓝田将信纸收拾妥当后,又听陆玄钰言语:“我——是不是要忘了她了,可是我应承过她……”
言此,陆玄钰自怀中取出小木剑,一脸神伤。
“唉,世子,你这究竟是执念还是真心喜欢,你该想清楚的。”
言罢,蓝田又补上一句:“叶将军你也该挼清些,我等不会因此而有异光,但……”
蓝田想说些什么,但止住了,毕竟,再言语下去便是越界了。
“好了,走吧。”
陆玄钰知晓蓝田想要说些什么,脑海中的两道身影交错着,实在叫她心烦。
在叶槿谢出现前,她从不会对他人另眼相待,她也一直在寻她的心上人。
但如今——一想到那能令她安心的清香,想到她脑海总是不自主的浮现叶槿谢的身影,她便烦闷至极。
方才她分明是要拒绝吃食腊八粥的,但笃的想到可以借这个由头将叶槿谢唤出来……她脑子还未想好便先开了口。
真是——该死!
新院落是她入崇州城那日便命玉生暗中置办了,为求稳妥,置办的是崇州城最冷清偏僻的西街院落。
院落还未来得及上名,左右空宅也都买下了。
院落内点上明灯,倒也亮堂。
待陆玄钰来到院中便见八角亭中已有一身影端坐。
待见到了人,陆玄钰反倒有些冷静了,仰首,空中弦月高挂,亮堂的很,而不时吹来的寒风也是令陆玄钰本有些昏涨的头脑清醒过来。
她真的喜欢上叶槿谢了吗?
“世子。”
叶槿谢温和的声音响起,陆玄钰回过神来,发现叶槿谢不知何时来到她跟前了。
她同叶槿谢差不多高,此刻对上叶槿谢那略带疑惑的眼神,陆玄钰轻声:“你倒是听话,让你来你便来了,那便同食吧。”
言罢,陆玄钰便抬步朝八角亭走去。
而叶槿谢则有些摸不着头脑,此前收到玉生传话时,她以为陆玄钰是有要事同她相商,吃腊八粥不过是个幌子。
如今看来,好似真只是吃腊八粥。
落座后,玉生想上前为二人盛粥,但被陆玄钰抬手制止了。
随后便见陆玄钰亲手为叶槿谢盛了碗粥。
腊八粥刚做好不久,这会儿还冒着热气,香味四溢。
“你们二人也去吃吧,算给你们一个时辰休沐了。”
玉生二人自是听得出陆玄钰的话中意,应承一声过后便退去了。
左右无了旁人,陆玄钰轻匀一勺腊八粥,吹了吹后便送入口中咀嚼品尝。
见状,叶槿谢便也吃食起来。
相默无言,陆玄钰也想说些话语,但不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
“我们,何时回都?”
叶槿谢率先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啊,听你。”
这话自陆玄钰口中道出,愣是陆玄钰自个儿也知晓——这不应当是她说出口的。
终于,脑海中闪过一件事,陆玄钰便转了话题:“余家这件事算了了,之前答应你的事自不会食言,你那心上人可有何特征,或是你们二人可有何信物?”
陆玄钰低头搅弄这碗中的腊八粥,心中升起一份不乐意,她不想为叶槿谢寻心上人。
可这邪恶的想法是不应当的。
听得陆玄钰要为自己寻心上人,叶槿谢面上流露出几分喜色,而后忽的又淡下去。
“她比我小上一岁,今年该是十八,她与我言她家住洛都城,我不知晓她的姓,她只让我唤她‘济生’。”
“信物——我曾赠她一个小木剑,该是只有一指大小而已。”
叶槿谢努力回想着脑海中心上人的容貌,最后却是只能言:“太久了,我同她于幼时相识,如今不大记得容貌了。”
叶槿谢面上难掩落寞之色。
太久了,久到已过了十几年,就算还能找到人,想必那人也不记得她了吧。
就算那人尚记得她,但她如今这副模样,又当以何种身份去面见?
若揭了身份——那欺君之罪,又当如何承受。
尚且撇开一切不谈,她们皆是女儿身,又谈何嫁娶。
是了——她们,可都是女儿身。
只不过是年幼无知所言,好似只有她傻傻当了真。
以往叶槿谢只知她喜欢她的阿生,只也想寻到人,从未想过她们之间的身份特殊,从未想过如此多。
好似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世子,若是寻到她,可否先不要声张?”
如今反应过来,心下无比哀伤的叶槿谢最终觉得——能寻到人便好,哪怕只能远远见上一面,她只需知晓那人如今安康便好。
哪怕那人已经为人妇……
叶槿谢不愿再想,看向陆玄钰,等待回应。
陆玄钰一直低头不言语,叶槿谢也看不清神情。
“世子?”
叶槿谢见陆玄钰久久不回应,有些疑惑。
“你——你的心上人可留给你什么话语或是信物?若有信物,便更好找人。”
陆玄钰语气平淡,但只有陆玄钰知晓,她此刻有多压制。
“有,她留了块玉佩。”
叶槿谢不疑有他,将随身携带的玉佩拿出。
陆玄钰的左手在石桌下死死抓着衣袍,面上作出常色。
在抬头看到那块熟悉的玉佩时,陆玄钰眼睫颤动一瞬。
“嗯,你很喜欢她吗,这么多年过去,也许她已经忘却你了。”
陆玄钰想过见到心上人后无数个场面,但没料到最后她在确定心上人便是眼前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试探”。
闻言,叶槿谢本应点头的,但不知为何,对上陆玄钰的目光,叶槿谢竟是犹豫了。
叶槿谢对陆玄钰有好感,这是叶槿谢自知的。
“我是为了她才习武,她说她很喜欢厉害的大将军,我便说日后要成为大将军,保护她,我所做一切,为的便是她。”
为了她习武,为了她成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