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迟苹果接过一本长册,吹开书封上的灰尘。
“附近可以调动的人手。”严淡人把玩一串奇形怪状的钥匙,随口道。
迟苹果侧目探究严淡人的神情,严淡人只是嘴角上扬,细密的睫毛扑闪着。
“迟苹果,我看人很准的。”严淡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不置可否。她简单翻阅一遍,对几个特殊的光义会小据点有了印象。
“乐老狗是火元神。”严淡人开了一个小头,“乐家在十六年前开始兴盛,是因为父皇得知了五行元神。”
他一边说,一边撕扯拇指上的肉刺。
撕干净了,严淡人在一排小柜子边吧嗒吧嗒地试钥匙。
柜子打开后,他丢给迟苹果一叠信纸,自己依然是挨个柜子尝试。
严淡人平时接收消息多是从暗卫那得知,特地赶来据点翻阅的日子不多。
了了几页读了,迟苹果略感悚然。
【火神坐骑炎铁兽,存于西南山巅中。】
【火神后裔可号令。】
……
总而言之,这火神后裔很大可能是指火元神,至于炎铁,遇到火元神前只是一种皮厚肉硬的动物,遇到火元神后就是一种会喷火的皮厚肉硬的动物。
幼兽直立可比成人高。
信纸末尾标了一句:极度危险。
“殿下,”迟苹果整理好信纸,递交给严淡人,“以后会在战场上见到炎铁兽吗?”
纸页上的终究不过几滴墨水。
若是让一人高且身披盔甲的猛兽浴火奋战,估计一时半会儿难以制服。至少,迟苹果是怂的。
“你觉得会有战争?”严淡人反问,少见的严肃。
“……不知道。”
迟苹果没有经历过战争,但她知道,炎铁兽是可以当做战争利器的。
而驱动炎铁兽的人,注定也是一件兵器。
“让你去乐府做的事情,你还未详细讲述呢?”严淡人放缓语气,他一歪身子,斜斜地撇开腿,摆明了要听故事。
迟苹果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兽甲,凡火不可烧。乐府地图所标出的第一位置,奴婢查探后无果,第二位置的暗格与交接人形容的不同,但还是打开了。确有兽甲,黑色石头一般。”
“烧了?”
“烧化了。黑色浓浆。”迟苹果的表情与往日无差。
“烧化了?”严淡人挑眉,嗤笑一声,“见鬼。”
他所知道的是,炎铁兽兽甲凡火焚烧后毫无变化,唯有火元气对其有伤损。
原本以为只是碎成渣渣……
这下子,乐渠森怕是要杀人了。
*
“你自尽吧。”
乐渠森对白秀温冷声道,良好的休养使得他没有亲自动手。
白秀温睁大双目,微微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后退一步,惶恐地颤抖。
乐渠森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苍蝇。
“夫君,为什么,”她开始哭了,涕泗横流,“我为你生了孩子……我差点死了……”
“嗯。”
乐渠森回应道,而后,干净利落地给了她一巴掌。
他想把这只苍蝇拍成“肉泥”。
牙龈出血,白秀温尝了自身的甜腥血气,脑袋嗡嗡的。
“你方才承认了乐彼不是你的孩子,现在又不认了?”
说着说着,乐渠森拿起插有紫玉兰汝窑花囊,握在手中细看,再松开任由它坠落。
咵——
零噹炸开,地面满是碎渣。
乐渠森指节响动,额角乍现青筋:“虚有其表,谎言连篇。**,我忘了你是**!”最后一句几乎是吼了出来。
白秀温太过害怕以至于语塞,她整个人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嘴角溢血:“真的……真的……我生了……”
跟你的客人生的吗?
还是堕胎了?
乐渠森不想知道,他四下寻找,什么易碎摔什么。
他本是个没有多少脾气的人,奈何朝廷逼的紧,皇帝逼的紧,后院不安生——必须得摔东西,不摔他就无处发泄了。
一脚踹翻黄釉黑花花盆,连带着一块青瓷贴花葫芦瓶被他的袖角打落。
“夫、夫君,我们、真、真的有……”她结巴着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真的有过一个孩子。
暂停片刻,乐渠森单手掀了桌子!
桌子翻倒,瓷杯倾碎,热水散开热气,舒展的茶叶潦草地铺在地上。
“你自尽吧。”乐渠森重复了一遍。
一个小妾的死活,没人会在意。
就算白秀温以乐府夫人自居,就算其他人以为白秀温顶替了何栀做乐府夫人。
白秀温还是白秀温,一个小妾,一个卑贱到骨子里的**。
“她……她叫苹,是女孩!”白秀温的脸丑极了,仿佛苍老了十岁,此刻声嘶力竭地证明着什么,“是我们的孩子!”
乐渠森的浓眉颦蹙,他再次抬手给了白秀温一巴掌。
清脆作响,打灭了白秀温所有的尊严泡沫。
这回,白秀温被生生打昏过去。
乐家家主坐在椅子上,他喊,来人。
仆人来了,他又不说话。
他不说话,仆人不敢走,也不敢收拾。
直到一名老奴拄拐杖进门。
满地狼籍,角落的仆人,以及一个昏死的女人。
眼眸低垂的老奴叹道:“家主,族中议事,请您前往。”
乐渠森起身,一边朝某个方向走,一边冷声道:“埋了她。”
让白秀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别再碍眼。
乐渠森前往藏有兽甲的房间,如先前一般拉开了暗格。
黑色浓浆顺墙壁淌下,弄脏了乐渠森的脚底。
乐渠森呆怔了。
怒意、迷惑、惊异……席卷了他。
乱哄哄的,以至于他在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
“乐老狗估计会以为是他们族中有谁要造反了哈哈哈!”
两个人的密室里,严淡人无比欢乐。
“迟苹果,你怎么不笑哈哈哈!我跟你说,乐老狗表面上跟父皇一条心,实际上早就是太子哥哥的人了,可敬的太子哥哥。”
“可敬的太子哥哥”,严淡人是咬牙说的,即使他仍在笑。
迟苹果几不可察地摇摇头,不明白二殿下在讲什么。
他的妆快要笑花了。
*
乐家族人,除了乐渠森以外,其他人仅能使兽甲泛红。
关上暗格,乐渠森下令,任何人不许进入这个房间。
炎铁兽认主认的是乐渠森,唯有乐渠森可以号令。
他匆忙赶往地下议事厅。
原本黑漆漆的地道深处,是几个年轻的乐家族人手持火光。
“家主。”
“家主。”
“家主……”
……
“家主,兽甲呢,测试孩子们的天赋……”
老人还未说完,乐渠森便打断道:“诸位,改日测试。”
他挨个看过年轻人手中的烈焰。
蓬勃而富有朝气。
唯有他乐渠森的血脉可以号令炎铁兽,烧化兽甲。
所以乐渠森是家主,站在他面前的所有人卑躬屈膝地等他讲话。
“她……她叫苹,是女孩!”
“是我们的孩子!”
乐渠森无神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苹?”
“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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