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了。”秦羽霓又重复了一遍。
秋棠一激灵，身子筛糠似的抖着，见得唐家的家丁一步步靠近，本能的向后挪身子，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要......”
众人见得她这副模样，大致也就明白了。
贺涛还想再挣扎一下，正要开口，忽然感受到李悦瞥过来的目光中含着一股淡淡的杀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哪里受得了这个？顿时脚下一软，瘫坐回椅子上，低着头乖得鹌鹑也似。
秦羽霓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无水溶液变色而已，后世PH试纸每个高中生都玩过不少，到得这古代虽然麻烦些，但从张神医弟子的存货里也能找到替代品。
秋棠哀求的目光次第扫过唐隆、柳扶风、游鸿业、贺涛，只见他们一一避开，秋棠越来越绝望。
一点点的挪，退到墙根退无可退的时候家丁们抓起地上的秋棠，将她拖回来，割开手腕上的绑绳，抓住她的手按到一盆新的水里。
当然，水里的药粉并不是秦羽霓用过的那一种。
过了一阵，中年大夫把一个红色纸包中的药粉抖入水中，等了好一阵，水依然是透明的。
“方才她说是秦姑娘给她的忘仙散，她在说谎！秦姑娘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忘仙散，她手中的忘仙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恐怕得好好查一下。”
中年大夫的话如一声惊雷，贺涛、游鸿业、柳扶风都碰过装着忘仙散的纸包，若是每人都当场洗洗手......
贺涛一拍桌子站起来：“贱婢！原来都是你在搞鬼，连本公子都差点被你骗了！”
游鸿业、唐隆、柳扶风立即会意。
“枉我二房待你不薄，想不到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我儿游筠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害她至此......”
秋棠彻底懵了：“我、我没有……”
定了定神秋棠明白过来，他们是想让自己背锅，不要再攀扯到他们身上。
她是那个被抛弃的那个卒子。哼，想得美！
秋棠面向李悦：“郡主殿下，其实他们才是……啊！”
游鸿业抢先一步上前，猛一巴掌把秋棠后面的话扇了回去。
“还敢冲撞殿下，找死！”
游鸿业打倒秋棠，又往她胸口踢了几脚，直到大夫人吩咐下人来拦他才停手。
大夫人双手交叠在腹前，衣袖垂顺，整个人放出当家主母的气势：
“游会长！这观澜山庄还是我唐家的产业，郡主也是让老身问话的，难不成你想替老身做主？”
秋棠身子像只弯虾，双手紧按胸口，大口喘着气抽搐。一边脸颊肿起来，嘴角丝丝血线淌下来，眼看着已经说不了话。
游鸿业随意向大夫人拱拱手，板着脸退开。
大夫人低头凝视秋棠：“方才你想说什么？”
秋棠忍痛艰难地稍稍抬起头，迎上贺涛冰冷的眼神，咬牙愤愤地把话憋回去，闭眼趴在地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大夫人眼中含着失望，还有些痛心疾首。摇摇头转向李悦一礼：
“殿下，事情查清楚了，今夜种种不堪，皆是因老身管束唐记不严，惊扰了殿下和诸位贵宾，老身在此向诸位赔罪。”
“唐夫人不必过于自责，唐记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你也不能保证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二心。”李悦宽慰她道，最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有些话还是问明白些才好。你说，是不是？”
大夫人点点头，转身盯着秋棠。唐隆、柳扶风、游鸿业心里一阵阵的打鼓，就连贺涛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秋棠，你说清楚，这药是从哪里来的？可还有同伙？背后可还有指使之人？”
秋棠从地上做起，抹去脸上混有泪水的血渍，恨声道：
“所有事情都是秋棠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干，并无人指使！”
李悦秀眉蹙起，偏头去看正在思索的肖砚。
大夫人又问：“都是你自己做的？你为何要害秦掌柜？忘仙散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都是我，我恨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一来便能做掌柜？为什么所有人都看重她，围着她转？明明只是从洛川逃难出来的啊！”
秋棠神色凄然的站起身，鬓发皆乱，身上沾着血迹和各种污渍，从喉咙深处发出阵阵不甘的笑声。
“呵呵呵......你知道我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什么吗？自从拒绝了周公子，这么多年我都不曾与男子亲近过，为什么、为什么你一来唐记就能做掌柜？”
她状若疯癫，指着大夫人：“还有你，我为唐记做了这么多，我甚至疏远了二房，一心一意在唐记做事，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到头来，你却让她一个黄毛丫头爬到我头上！
甚至、甚至我向你申请调去别的铺子你也不允许！”
“呵......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大夫人愣了好一阵，顿时阵阵无力感袭来。
有些话不好明说，秦姑娘不是普通人，我以为你时间久了就会察觉呢......
你说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看重她，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好好辅佐秦姑娘，将来的成就不仅仅只局限在一个商铺的掌柜吗？
“我在江湖上有个相熟的朋友，他路子广，忘仙散也是从他那里讨要来的，我这么做，她进了二公子的门成了二房的人，大夫人便不能让她再做掌柜了。
谁知她竟然又让人救了……呵！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在游筠公子的酒里放了忘仙散，避过庄上耳目，悄悄把人带到这里，把所有事情嫁祸给秦掌柜。
都是我做的，你们满意了吗？”
秋棠猛地嘶吼一声，最后这一句是在问贺涛、唐隆、柳扶风、游鸿业等人。
“唉，你这又是何苦？”大夫人轻轻吐出一口气，向李悦求情道，“殿下，老身是个念旧的人，秋棠在唐家多年，这次行差踏错，老身也有责任，还请殿下格外开恩，放她一条生路。”
李悦目光分别扫过大夫人、秋棠，最后落在秦羽霓身上。
“这件事的受害者是秦姑娘......”见得肖砚不断使眼色，又连忙补充道，“还有唐玉树和游筠两位公子，看他们的意见吧。”
听得李悦这么说，谁还不知道真正能做决定的是秦羽霓，唐玉树和游筠不过是顺带。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秦羽霓淡淡地道：“秋棠姐姐与我共事快半年，我......”
犹豫着思虑一阵，秦羽霓说道，“还是留她一命吧。”
果然还是狠不下心要人性命呐。
大夫人望向李悦，见后者点点头，大夫人望着秋棠说道：“好，从明日起你不得踏入唐家半步！”
总算结束了......
秦羽霓吐出一口气，困倦如潮水，一阵阵的袭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