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幽灵(35)(1 / 1)

让人意外的是阮红玉最常找的不是她的靠山白凤良,而是她的‘情敌’代淳桦。

“我听咱祖母以前贴身伺候的妈妈说,那阮红玉总来半夏居闲聊,两人没有剑拔弩张或是暗藏玄机的感觉,就是安安静静的聊天,像朋友一般。有时候阮红玉还会给她唱戏,好像是《霍将军夜息金沙庙》,祖母也会跟着唱几句,两人相处的很好。对于这一点,他们伺候的也很纳闷。不乏有心腹提醒祖母小心那女人有诈,但祖母却不在意,甚至在阮红玉死在绿水阁后,祖母还伤心了好一阵,着他们好生打理绿水阁。”

白水苏幽幽叹道:“我相信这也是绿水阁一直没有被废弃的原因,是祖母不愿意让其荒废,所以一直使人打理。”

话到此处,原云柯听的一脸懵逼。

这特么不对啊,剧情被反套路了?!

可是不符合常理啊,天呐,她终于明白了‘女人心,海底针’的真正涵义了。

对于这种不符合常理的故事,她仍然挣扎了一下,道:“也许那都是表面的吧……祖母不像那么单纯的人吧。而且这事明明白白在打她的脸啊,怎么可能这样……”

白水苏眼神怪异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傻,谁说女的在一块就一定会明争暗斗的,我娘就和小妾们处的挺好,我们姊妹三个偶尔会闹矛盾,也没真害过谁。你以为谁都能做吕雉呢,你可少看些话本吧,那些都是酸秀才拿来哄女孩子骗钱的玩意儿,可别看坏了脑子。”

最后她总结:“我信得过祖母的为人。”

得,被一小孩教训了。

“如果像你说的当然是好了,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她没有害过人,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弄的满城谣言?”

又一不符合常理之处。

“不管这些,反正我相信祖母。等真正的罪犯捉住之后,一切便能真相大白。”白水苏眸光掠过一抹寒色,轻轻哼了一声,“我可不信一切这么巧,谣言突然四起,必定有人在背后操作。”

原云柯眼神微闪,旋即垂头喝茶,“嗯,总会真相大白的。”

翌日中午,辛盛突然大驾光临,先和代淳桦密谈了小半个时辰,后又着人请了原云柯去谈。

原云柯去的时候,代淳桦与辛盛两人的眼神分外邪性,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怎么了,得到的消息很震撼?”

原云柯无不忐忑地坐在下首的矮椅,顺手拿了桌上的点心吃了块,静静等两人开口说话。

这两天她一直在预想案子最终的结果,不知道整件事的走向对她有利还是有弊。

怎么能不让她紧张。

辛盛看了看代淳桦,才缓缓道:“案子审出来了,姜桂花招了,她确实是来针对你的。”

“是司马家长媳派来的?”

辛盛撇嘴摇头,“不是,是司马家二房的媳妇,张氏。”

“切,那不一样吗,张氏跟金氏有什么区别,都是司马宝岩的狗。”

都是穿一个裤衩子的。

这话也太难听了吧——代淳桦已经习惯了她的狂妄无礼,辛盛哪见识过这一出,他深深地蹙起眉毛,若不是事态严重,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女娃。

“司马家已经知晓,也有了回信。”辛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闹心的紧。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这孩子去司马家送信,他不知道脑子怎么就突然不好使了,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也许是姜桂花交代完便咬舌自尽了,再没有证据指向司马府了?

这行为一向不符合他的为官准则,想想就闹心的紧。

原云柯眼神亮的吓人,她搓着小手,无不激动地说道:“司马家有什么反应?”

“信上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话,欠了我一个人情。信是司马大公子写的,相信是大学士受益的。”辛盛看着眼神失望的女孩儿,手扣了下桌几,道:“这个结果你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

这件事是她对司马家的敲门砖好吗,不然她怎么搞清楚司马家和白家的仇恨,怎么搞清楚左梅笙为何惨死的?

看来这个糟老头太难缠了,心眼坏透了。

代淳桦见她眼珠溜溜转的,不知道憋着什么气人话呢。

她道:“你曾是司马楠的学生,如此作为合情合理,只当你卖以前恩师一个人情罢了,并不奇怪。”代淳桦瞅了眼萎靡的大外孙女,“你别作妖了啊,现下已然是最好的情况了。我劝你绝了那些不可能的事,不要再生枝节。”

她以为原云柯这般折腾,是为了再和司马宝岩搭搁上,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旁的理由。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原云柯很快活泛起来,道:“姜桂花再没招出别的来?”她昨天可是付出了睡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的代价啊!

辛盛愁眉不展地睇了一眼代淳桦,“姜桂花供述,下毒的过程与之前推测的基本相同,只不过她没想到你的口味突然变了,更没想到的是你们姊妹换了吃食,以至于毒错了人。”

代淳桦深吸一口气,瞅了一眼大外孙女,但见她扑闪这一双大眼,听的极为入神。

这孩子咋这么心大呢。

“陈大花死于她手,因为其无意间发现了她杀人的罪证,不得已才约其去隐秘的绿水阁谈话。陈大花到了绿水阁附近,姜桂花趁其不备,将陈大花打晕推进湖里。”

“她始终承认是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她的丈夫路兴被带来问话,他倒是都能找到证人撇开疑点。只是如此大胆详尽的计划,一个人……”

他抿嘴犹自摇头,“那路兴已经着人盯着,若是真和咱们府里的命案有关联,他跑不了。”

“那白百宏呢?”原云柯问道,“只是小厮做的,她当真没有参与?”

辛盛眉紧锁,对她称呼兄长的名头很不满意。

“她矢口否认,接着便咬舌自尽了。”辛盛啜了口茶,神色凝重,“她行为反而说明真的有问题,所以不愿意面对,直接一死了之。”

“英雄所见略同!”原云柯笑眯眯道。

什么话!

辛盛忍住想揍人的冲动,不自在地拧了拧身子,“总之,这事会继续跟紧,毕竟是目前最有用的线索了。”

说罢,瞥向代淳桦,两人莫名对视一眼,随后辛盛便以公务在身告辞了,只留下一对祖孙面面相觑。

代淳桦嘴巴动了动,最终变成一声叹息。

“您想说什么我知道,我这回是冲动了些,以后会注意的。”原云柯真诚无比地说着,语气难得没了漫不经心。

可代淳桦可不认为这货知错能改,她摆摆手,疲累地说道:“你心里有数便好,你要知道有些东西你是碰不得的,你能死里逃生一次,下一次不会那么幸运,人的运气再好也会用完。”

“知道了。”

“莫要招惹司马家,他家的事十个白家和代家都担待不起。”

“知道了。”

原云柯答应的极快,就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

算了,代淳桦不打算对牛弹琴了,转而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但金氏张氏害我白家人的性命,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原云柯猛地睁大眼睛,都说民不与官斗,方才还有埋怨她鲁莽的意思,这会儿怎么要主动惹事的意思?

这老太太怎么回事?

代淳桦像看懂了她纠结的表情一般,神色木然道:“你一天在白家便是白家人,有人千方百计害你,就是没把白家放在眼里,此事自然不能这么算了。你先前在怎么荒唐,也罪不至死,更不需她们苦苦相逼。”

她眸子沁着难见的狠厉,“司马家男主子自然不敢造次,但对付两个内宅妇人还是有的说的。”

原云柯一下子全都懂了,原来这老太太是开始护犊子了,还要给自己找台阶下。

有点感动怎么回事,看来是把她当成一家人了。

嗯,这种感觉挺好,心里暖乎乎的。

不过……

她眼神探究地看向老太太——白水苏调查的事多半是真的,那说明阮夫人的死另有蹊跷。这件事蹊跷到代淳桦宁可牺牲自己的名声,也不愿说出。

究竟是什么呢,真好奇。

夜晚的长安早已宵禁,只能偶尔听到巡逻的巡街史的灯笼像一只只眼睛,诡异地在夜间晃悠。

本应没人行走的街道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巡街史警惕地一手握刀,一手提起灯笼喝道:“前方何人?”

对方的脚步慢了下来,离的进了些一块金黄的牌子怼到了他的眼前,巡街史即刻放下了握刀的手,躬身行礼,“原来是学士府的人,请。”

来人也不废话,翻身上马,从他们身侧走过。

巡街史回首看去,只见后面跟着一顶轿子,轿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哭声。

料想定是司马府女眷家里人出事了,才会如此紧迫。要不然以朱大学士的为人断断不会如此枉顾法令。

呸,还说这么法令。

如此严格的宵禁令,还不是他进言制定的,谁能管的了,也就管管平头老板姓吧。

司马大学士府比以往更加安静,仆人们虽然不敢懈怠,可脸上难掩紧张之色。

不知为何,今天晚上老爷突然生了大气,突然将大夫人和二夫人发去了家庙思过,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生了如此大气,恐怕不能善终了。

堂内一片死寂,偶尔潘老太太叹息一声,抬眼看着丈夫阴沉的脸便不敢再发出声音,过了会儿忍不住又唉声叹气。

司马长亭担心这个当口母亲惹怒父亲,便道:“母亲,您该回去吃药了。”

不等潘氏回应,他又道:“来人,扶老夫人回去。”

婢女应声将潘氏扶出门去,司马长亭这才道:“父亲,不必再为那两个无知妇人伤身了,还是凌义王的事吧。”

凌义王,当今圣上第九皇子。

虽是第九子,去也四十有五了。最大的太子殿下,都快六十岁了。而当今圣上年近八十,依然精神矍铄极有精神,竟像是还能再战十年的样子。太子殿下倒是三天两头生病辍朝,圣上便起了该改立储君的意思。

身子不中用,再贤德也难当储君之位。

余下众王之中,只有凌义王最为突出,深受圣上喜爱,算是内定的太子人选。

而司马楠便是支持凌义王的主力之一,力保扶他到太子之位上。这是司马家能继续兴盛百年的重要一步。

司马楠深深皱起眉头,“你那边进展的如何可有确切消息?”

“有一些。”司马长亭拿出一张信笺,信笺上写密密麻麻的字,“父亲,您先看看这个,儿子觉得有些事可以确定了。”

司马楠‘嗯’了一声,拿过看去,少顷道:“这上面所言为何,阮夫人……”

“这是贺州城外最近流行的谣言,说的便是白家阮夫人的流言。儿子觉得这留言许多地方都与咱们猜想的别无二致,那阮夫人的身份应该可以确定了,便是咱们要找的人。”

司马长亭眼中透着兴奋,受凌义王嘱托多年,终于有些眉目,可以交差了。

“不妥,凭着一份似是而非的谣言,怎么能让王爷安心,要有证据!还是要派人继续查,既然贺州城那边已经闹起来,索性我们再加一把火,看看最后能吐出什么真相。”

司马楠将那张信笺放到桌子上不再看一眼。

皇宫。

坐于宝座之上的广昴帝满面红光,看起来不过六十而已,丝毫没有老人该有的孱弱之感。

座下的凌义王长的人高马大,英武非常,也不像近四十多岁的人。

广昴帝很满意他这个准太子,只是一想到朝中一些官员质疑他庶子的身份,不觉愁上心头。

现在的病太子是嫡子,膝下的皇太孙们除了他还有祁王也是嫡子。以王相为首的官员们支持祁王代替旧太子,也不愿支持这位英明神武的庶皇子。

可祁王虽为嫡次子,却行事乖张,时常传出他与内侍的荒唐艳事,实在不堪重任。

除去老弱病残变态的,也就剩个凌义王能继承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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