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旁人退下,甯昤把门关上,甯焽怕笑声传出去,捂着嘴把脸埋在被子里狂笑,上气不接下气、瓮声瓮气的说:
“泫刚才跟猴子一样,蹭就蹿上了床,逃跑都没那么快。”
他这么一说,甯晟和甯昤再想想确实是好笑,刚才四人就像做了坏事的小孩一般。
这次算是过关了,甯晟除了对叶蓁又积累些不满外,还把甯焽教训了一顿,甯昤也开始给甯焽恶补关于后宫争斗的知识,泫睡了一天,第二天便疼痛全消,但为了演逼真点,还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然后就是能坐起→能下地→能走动→能出房间→能在院子里溜达→痊愈,这一套都演下来,差不多快一个月了。
叶蓁得知泫康复,恨的咬牙切齿:
那个傻子还真是命大,居然康复了!
拨列姀得知后,心里的怀疑更甚,但她并未有什么动作,因为前面有个叶蓁,还轮不到她上阵。
这件事后,甯焽和泫的关系倒是好的很,闲的无事时,便来找泫出宫,除了看书外,泫终于有点事情可做了,对甯焽的感激之情“宛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啊。
在皇宫看书的时候,偶尔甯昤也会来和她一起,两人都窝在推梯的上面看书,反正已经被甯昤知道自己识字,有不认识的繁体字或不能理解的句子便问他,让看书速度提升了不少,甯昤对泫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特别是那句“我只要活着”,即使过去这么久,每每想起来依然是热血澎湃。不过,在三人眼里,泫依然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还是无法判定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甯焽来找泫,却被拉去小摊上吃炒糊饽。糊饽其实就是死面烙饼,就是因为它是死面的,加上汤汁炒出来,不但没有变稀烂,反而很有口感,所以泫很喜欢吃,弥虽然也给她做,但小吃就得坐路边摊吃才有感觉,不过对于甯焽来说太掉价了!所以找个不显眼的位置,让泫、菲儿和袅挡着,免的让他朋友看到。
吃完出来,甯焽立刻拉着泫远离那个摊位,走远了才慢下脚步。
泫讥笑道:
“还说什么奕王带你出去体验民情,这你都受不了啦?”
甯焽脖子一梗:
“那不一样,那是出了皇城。”
“出皇城才算体验民情?在皇城里就是丢面子啊?你什么想法嘛!皇城里又不是没有劳苦大众,你去那些贫民家中转转,看看那些人过的跟你看到的有什么区别。”
甯焽嗤了声:
“在父皇脚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可怜的百姓?”
泫拉了拉腰带:
“哎呀,即使就在眼跟前,也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啊,我的骥王。”
甯焽不服气,走到她面前,刚要开口,就听人群中传来阵阵尖叫,一片混乱,四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匹受惊的马拉着马车向他们冲来,当他们看到马,还没来及反应时,马已经冲到了面前。
甯皛今天出府想买适合夏天穿的布匹,去了布庄,选好布料,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下人,自己先回马车里躲阴凉,等了会,撩开窗帘看下人们弄好了没,却看到甯焽在不远处,再仔细看,他身旁的高个子小生居然是泫。
听叶蓁讲了整治泫的始末,若是成功,就算有甯晟在里面调和,也绝对免不了一顿板子,可因为生病,这事就过去了,甯皛还想惩罚泫时,去使点小钱让他们下重手,然后看看那血水飞溅的美丽场面,可是一切都落空了,今天再见泫,真是恨不得立刻抓她回府,用各种刑具好好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的惨叫,那么美妙的声音,一定会是天籁,可是有甯焽在,抓她回府这个想法只能打消。
气愤的扔下窗帘,坐在马车里生闷气,但突然来了想法,正好马头对着泫,于是拔下发钗,冲着马后腿最软的肉上便扎了下去,马在昏昏沉沉中突然挨了这一下,一声鸣叫就飞奔了起来。
甯皛双手抓着两边的木头,双眼冒光的看着被马蹄踩出的一个个鲜红靓丽的“花朵”:
这才是最美的!母后居然说蔷薇花美丽,那个愚蠢的女人!
在帘子后看着快速逼近的甯焽和泫,时不时还有口无心的惊叫几声,心里却想:
今日最为壮观、美丽花朵即将盛开!
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幕快速出现。
四人看到快速逼近的马车脑子一片空白,速度实在太快了,等回过神想躲避时,已经是来不及了,突然甯焽的暗卫从藏身处窜出,一脚踢在马前腿上,马一声惨叫,踉跄了几下一头扎在了地上,偏离了之前的方向,从四人面前滑过,滑出去一大截。
这时在后面追赶的下人们也赶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甯皛从马车里挪了出来。
甯焽看到甯皛大惊:
“皇姐?!”
泫原以为他会上前查看甯皛的伤势,可甯焽只是呆愣在原地,并没有动弹,泫冒出了个问号。
甯皛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看到泫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自己却受了些擦伤,气的当场就想杀了她,但不能,她不但在甯晟的眼里,就是在皇城所有人眼里,都堪称完美女神,性格温婉,才貌双全,黄珺娶到这样的媳妇,不知修了几辈子福气,婚后两人也是夫唱妇随、和如琴瑟,黄珺至今都没有纳妾,独宠甯皛,简直是传为了佳话,所以,她不能破坏自己的形象。
伤不太疼后,忙问下人:
“伤到人了吗?”
一个婢女答道:
“夫人,伤了不少。”
甯皛立刻眼泪四溢:
“这、这……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让医生来看看,重的抬回府好好照顾,”无力的推了把婢女“快去啊。”
“是,夫人别着急,我们这就去。”
泫正纳闷,那天在御花园里看到的甯皛,可不是这性格啊,余光看到甯焽脸上隐隐挂着嘲讽的笑意,瞬间明白了,简直是想给甯皛真诚的献上自己的双膝,如果可能绝对要请她去考戏剧学院。
甯皛一回头,似才看到甯焽和泫般愣了下,接着急切的问道:
“你们也在这里,伤到了没?伤到了没?”
甯焽上前行礼:
“多谢皇姐关心,虽然有些危机,索性无碍。”
甯皛松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医生来后让他看看。”
甯焽依然毕恭毕敬:
“不用了,皇姐还是关心下自己的伤势吧,我并无碍。”
甯皛点点头,又强撑着站起,眼泪汪汪的去看那些撞伤的人,其实她是想看那些美丽的“花朵”,尽管未能让最美花朵盛开,但那些小花也是赏心悦目的。
甯焽毫无表情的看了看甯皛一瘸一拐的身影,对泫说:
“我们回去吧。”
泫却看着那匹马说:
“这里离奕王府不远,把那匹马带过去吧。”
甯炚绽开一脸坏笑凑近她悄声说:
“泫是想吃甯皛的马吗?”
泫撞开他说:
“想什么呢,那马还没死呢,甯皛只救人命,不顾马命,那我们来救它,虽然是个牲畜,可也是条命,不能就这么放任它死去。”
甯焽一愣,随即目光温和的笑道:
“好,我们救马,”旋即又坏笑着“很想看看皇叔吃惊的表情。”
甯昤嘴巴大张,傻愣的看着从门外正往院子里搬的血淋淋的马:
“怎么回事?”
可周围的人,包括管家都跟他一个表情。
看着身后、身前一堆如同雕像般的众人:
“谁能告诉本王到底怎么回事?”
躲在门外的甯焽这才放声大笑的走上前,对身旁的泫说:
“怎么样?皇叔表情很精彩吧。”
甯昤看到四人更是吃惊:
“怎么你们也来了?这马是谁的?为什么伤这么严重?”
甯焽笑了下:
“皇叔,还是先找兽医来看看吧。”
甯昤上下打量了下他,吩咐人去找兽医。
这马也是伤的严重,那么快的速度,除去自己重量,后面还拖着个马车,惯性推着它在石板路上滑出老长一截,挨地的那面都能见骨头了,若是泫不管它,过不了今夜就得死。
武将都爱马,甯昤虽不是武将,但也上过战场,尽管不是匹战马,可看马伤成这样,也很是心疼,把马抬进院子里,将菲儿和袅安排好,引着甯焽和泫去了书房,退去下人,关上门,甯焽才将事情讲了一遍。
甯昤听完,心有余悸了看了眼如同牛饮般喝水的泫,对甯焽说:
“冲你们去了!”
甯焽点点头,一改往日嬉笑的神情,皱起眉严肃的说:
“我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想想,当时虽然听到了甯皛的尖叫,但似乎叫的很假。”
不管怎么说,甯焽是甯皛的同父异母弟弟,虽然不是朝夕相处,但比起别人,与甯皛接触的比较多,就算再怎么掩饰,对于常在身边人,总会发现她的真面目,甯焽便是,他不是完全了解甯皛,但觉得她让自己不舒服,说不是上是哪里不对,就是觉得不舒服,所以,在开府前,都尽可能避着,见了也是小心翼翼,封王开府出宫的那天,可是长长的出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见甯皛了。
至于甯昤,他对叶蓁是左右看不顺眼,所以,对于甯皛也总是多个心眼,尽管目前为止他还没发觉甯皛的真面目。
听甯焽这么说,心里不由紧张了,叶蓁不知何原因视泫为眼中钉,那作为甯皛,肯定也不会善待泫,又看了看终于不再牛饮的泫:
难道是为了杀泫?可焽还与泫在一起呢,她不能连自己的皇弟都杀吧,或许真的是碰巧了?可也太巧了吧。
纠结着到底是不是冲泫去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质问声:
“怎么把这个血淋淋的东西抬到院子里了?!扔出去!”
焜昱国本身国土面积不大,所以,皇宫啊、王府啊都修的不如中原的气派,马放在主院一个迷你小广场里,书房离这里并不远,因此清晰的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听到声音,甯昤脸色一变,带着些怒气的出去了,泫不解的问甯焽。
甯焽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碗滑了滑,呷了口茶水,这才慢悠悠的说:
“是奕王妃滕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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