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望去看到一老一少,少的脸色有些不好的在想什么,老的满眼温情的看着遥儿,两人也是普通人打扮,但这个气质怎么都不像是普通人。摊主虽不是做大买卖的,也说不上见多识广,但毕竟一天要与各色人打交道,看人还是比较准,心里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遥儿见他盯着泫和花米好久,以为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扯扯他的袖子:
“爷爷别担心,娘说了,那种人总有天会被收拾的。”
要是大人说这样的话,不会引起人注意,最多是认为口头上诅咒下而已,但孩子说出来就引起人们的好奇了。
离他们比较近的一个吃客过来逗遥儿:
“你娘是谁啊?”
遥儿腰杆一挺:
“我娘就是我娘。”
逗的众人大笑。
另一个也凑过来说:
“我看你娘就是逞个嘴快。”
遥儿不服气的双手叉腰说:
“我娘才不是逞嘴快!我娘本事大着呢!”
一位大婶也开口逗她:
“那给我们说说你娘怎么本事大了。”
遥儿脖子一梗,牛哄哄的说:
“有本事的人才不会四处宣扬,那些四处宣扬的都是没本事的,所以,我娘这么厉害的人,我才不用四处宣扬。”
这下连想事的泫都被吸引了过去,站在众人后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小肉包子。
众人一阵大笑,摊主也心情大好,又给她添了碗饭:
“行,你娘厉害,我们就等着那个人被收拾,这个是奖励给你的。”
遥儿捧着碗两眼冒光,就近找个了凳子把碗放下便开始吃。
回到住所,泫抹上黑灰,带着丁旺财他们往窦箫的住处走。
路上有人打招呼,她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众人都觉得奇怪,卓爷平时都很好相处的,今天是怎么了,尽管抹着黑灰看不到脸色,但周身一股冷气,气势汹汹,于是有些人便跟在泫的身后想看看究竟。
众人跟着泫来到窦箫的住处,心里多少都有了些猜测,早就希望有人来收拾这个混蛋,一传十十传百,眨眼功夫门口就围了一堆人,站在后面看不到的,甚至搬来凳子、桌子踩上面看。
丁旺财他们也早都看不惯窦箫了,今天泫说要去窦箫的住所,一个个眼睛贼亮贼亮的,憋着口气的准备捶他一顿。
泫示意敲门,乌铁蛋挽起袖子准备上前,被赖猴子拦下,斜了他一眼:
“我们要有礼节。”
乌铁蛋不满的骂道:
“给他个烂人还讲什么礼节!”
赖猴子没多言,将他向后推了一把,自己上前敲门。
许久才听到里面有人应声,门只开了条缝,从里面探出个脑袋,看看懒猴子,一脸鄙视的问:
“你谁啊?知道这是哪吗就来敲门?!今天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你好受!”
赖猴子气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仆,但还是压着性子问:
“我们是来找窦箫的,他人可在?”
敢直呼窦箫大名的,在东边关这里没几个人,开门人也并非狗仗人势到忘乎,仔细又打量了番赖猴子,以及他身后的乌铁蛋他们,因为泫有意让乌铁蛋他们挡着自己,所以开门人并未看到泫,觉得这几个人眼生,但看这气势貌似不是一般人,自己家爷在屋子里纸醉金迷的,好歹得进去让爷收拾收拾。
口气不好的说:
“不在!”
然后准备关门。
赖猴子当即便火了,院子里唱曲的声音、女人嬉戏的声音都传到外面来了,“不在”是忽悠谁呢!
“先礼后兵”演到这里赖猴子也没了耐心,一脚便踹开了门,连那人一同被踹进院子里,摔的哭爹喊娘。
乌铁蛋在后面下巴差点掉地上:
说好的礼节呢?
五人鱼贯进入,开门人看到走在最后,冷气逼人的卓爷时,哭喊声立刻夹在嗓子眼处,不敢再出一个音节。
一行人循声找来,入眼的情景让丁旺财他们为之震惊,泫周身的冷气更甚。
一个小花园里,除了窦箫外,还有几个官员,更多的是女人,她们都着轻薄衣物,一些女人的衣服已经被撕成条,衣不附体却毫不顾忌的嬉闹,空酒坛在他们脚下翻滚,却无一人能腾出手将其拿开,真可谓是酒池肉林,若不是这个年代还没有毒品,泫真的会以为是一群吸毒后胡闹的人。
开门人惊惧过后,连滚带爬的跑向窦箫,不知说了什么,只听窦箫口齿不清的说:
“卓爷?哪个卓爷?怕他做甚?爷是皇上钦点的,有皇上给老子做靠山,就是亲王来了都得看爷的脸色!”
要搁以前,丁旺财他们肯定得炸毛,但跟着泫见的多了,也受泫处事的影响,听了这番话后,他们只觉得可笑,这是多拎不清的人啊,幸亏也只是个五品官,要是再高一些,恐怕真的要上天。
开门人胆战心惊的回头看,却见泫冷气逼人的走来,身形闪了几闪,便退到一根柱子后面,哆哆嗦嗦的尽量缩小自己。
泫走到窦箫面前,看看他那双酒醉迷离的双眼,俯身与他离的很近,好让他看到自己:
“窦大人今天在街上很是嚣张啊。”
窦箫听着不是开门人,抬眼看去,黑乎乎一片,却有一双眼睛白森森的在面前飘,浑身一哆嗦惊出一身汗,这下酒也清醒了不少。
再仔细看去,猛然起身,惊慌的说:
“卓、卓爷!”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那群嬉闹的人,对开门人吼到“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些人弄走!”
泫今天是来敲打窦箫的,那些官员她并未理会,坐到了窦箫刚才坐的椅子里,放好衣服下摆,弹了弹不存在的灰。
等人都弄走了,窦箫回头一看自己没地坐,便站在泫的侧旁,而且这个状态,他也不敢坐。
花园里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连开门人都不知何时逃走了,里面只有窦箫和泫一行五人,泫不说话,别人不说话,窦箫也不敢说话,心里踅摸着不能总这么僵着。
正踅摸着,泫手搭凉棚抬头看着天,慢悠悠的说:
“窦大人今天在街上可真是威风啊,一个五品的副监军出行还有人开道,这是皇上的待遇啊。”
一听这话,刚才说点什么的想法都消散到十八霄云外了,腿有些哆嗦:
“卓爷说笑了,下官哪有那么大排场。”
“嗯,”泫点点头“在我这里你当然不敢,在皇上那里你也不敢,可背过我们,你什么都敢。”
窦箫只觉腿软的都想跪了,不管怎么样,泫的品级、官衔都比他大,只是平时不管事,就算他有甯晟,可这里天高皇帝远,要收拾他个小小五品官,易如反掌。
窦箫心里算盘打的噼啪响,装怂道:
“卓爷说笑了,下官真没那胆子。”
泫又不说话了,翘着二郎腿继续看天,窦箫悄悄观察着泫,一脸黑灰也看不出她是什么脸色:
都说卓爷好相处、没脾气,难不成今天坐这里的不是卓爷?
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不是卓爷他能不知道吗。
又过了许久,窦箫站的都有些腿发麻,泫突然起身,吓的窦箫一身冷汗,却见她展展衣服一副要走的样子,窦箫松口气:
终于可以把大神送走了。
但他还未彻底松气,泫歪过头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说:
“别忘记皇上交给你的任务,别做多余的事情。”
眼神平淡、语气平淡,可就是让窦箫觉得如同掉进冰窟一般,若不是极力镇静不想在泫面前出丑,肯定会狠狠的一哆嗦。
第二天整个东边关都在流传,那天在小吃摊上说他娘厉害的孩子是卓爷的孩子,孩子娘一定是卓爷的夫人。
泫他们听了这个传言,一脑袋雾水,这哪跟哪啊?
花米想了想笑道:
“前脚遥儿说他娘厉害,后脚卓爷就去教训窦箫,难怪会传出那样的谣言。”
泫笑着抱起遥儿逗她玩,逗了会又想起甯承他们,对花米说:
“把承儿他们接来玩玩吧。”
花米却摇摇头:
“今天刚敲打了窦箫,依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万一他又拿孩子要挟怎么办?”
泫以及丁旺财他们都一哆嗦,那年鲁童把孩子们弄走,已经给泫他们留下了阴影,那样的事一次就够了,想了想给甯承他们写了封信,也没什么,就是唠唠嗑,遥儿也画了封信,夹在泫的信里。
因为东边关比较太平,出了城周围也有些自然村,再往东,也就是往代国的方向走,有个夏家村,这里有户侯莫陈氏的人家,是从代国移居来的鲜卑族。
或许是因为甯晟有鲜卑族的血统,亦或者是因为焜昱国与胡人接触比较多,总之焜昱国并不排斥胡人,所以尽管夏家村是汉族,也能包容侯莫陈一家。
虽说到了汉族的地方,但,侯莫陈一家依然以畜牧和狩猎为生,加之焜昱国需要马匹、皮草、肉类等畜牧产品,物以稀为贵,侯莫陈一家的生活比在代国好一些。
这引起了夏家村村长的眼红,想娶侯莫陈氏的女儿为妾,一个六七十的老头子娶个十五六的孩子,而且又是妾,侯莫陈不愿意,如果是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他们也就认了,可嫁给个小自然村的村长,其实也就是族长,他们便不愿意了,又不可能在这里长待,怎么能让女儿受这罪,连夜拔营闪人!
胡人对土地不像农耕民族那样依赖,所以,离开就离开,哪里不能活啊,一家人赶着牛羊、马匹又向西走,走着走着便接近了边城,但带着牲畜,不好住在城里,又找了个叫骆村的地方落脚,这里离边城更近,方便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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