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昤僵着脖子,转头看着江毋,想了想,就近坐在一把椅子里:
“对,你说的对。”
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外,对着后院的方向叫道:
“大儿、贰儿、仨儿、肆儿!”
江毋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
很快,四匹威风凛凛的狼,从后院呼哧呼哧的跑来。
甯昤抱着它们说:
“你们的娘,被坏人给抓走了,你们去找找,但,找到就行,别去惊动他们。”
仨儿先嗷了一声,紧接着,其他三个和呼应着嗷了一声,然后四个便跑了出去。
江毋陪着甯昤在奕王府,好歹甯昤身边得有个人,防止他脑子发热,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甯婍和甯遥也回来了,陪着甯昤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因为当时汪濞着急找泫,并未进行消息封锁,所以,不出半天,整个京城便知道泫被绑了,等阿日斯兰和黄宓前后脚到京城时,周边各国都已经知道了此事。
不过,万幸的是,魏国与南梁、柔然还在对战,无暇分身来添乱;吐谷浑呵罗真还在焜昱国做客,吐谷浑伏连筹也不能趁乱攻打焜昱国,再说,伏连筹还想多从焜昱国学些东西,压根连动武的念头都没有;柔然也在与魏国作战,也无暇顾及。
现在最有想法的就是武兴国,不过,武兴国刚刚付给焜昱国一笔赎金,元气还未恢复,虽然有想法,却也只能是有心无力的空想想而已。
至于西域那些国家,就算有想法又如何?千里迢迢的出兵,补给线老长,还要向魏国借道,就算顺利把焜昱国打下来,势力不相连,也不好守,这些国家更是没想法了。
尽管如此,甯焽他们还是为了防止有什么人或政权,趁此捣乱,做了不少防护。
阿日斯兰来,是代表了吐奚部,不单是来表示慰问,再个也是阿日斯兰与泫关系不错,想出一份力。
黄宓来,是因为得知黄佼受伤,来看看,他已经辞官回家,朝堂上的事,他也只能表示关注,而不能再做什么了。
见到黄佼时,黄佼在军营里,汪濞的房间内,两位太医,以及几个婢女在一旁照顾,可以看出,在这么乱的时候,仍没有忽略对黄佼的照顾。
黄佼看到黄宓,立刻就软了,带着点委屈的叫道:
“爷爷——”
黄珺留下的三个孩子,相当于黄宓从小带大的,爷孙间的感情也不一般,看到自己孙子可怜巴巴的躺在床上,黄宓更加心疼。
坐到床边的一个矮墩上,抓着黄佼的一只手:
“伤到哪里了?还疼不疼?”
黄佼声音软软的说:
“爷爷,我都好,就是他们都不理我,明明我受了伤,却没人来问问、看看我,平日说什么会照顾我,等遇到事情了,却一个个都不来。”
黄宓愣了愣,转头看看那些婢女,在隔壁屋还有两个太医随时候着,这怎么能说没照顾他呢。
心里虽然有了些许异样,但觉得孩子病了,总是会有些脾气的,抛开那些异样,安慰黄佼:
“现在泫被绑,大家都挺忙的,你这里有太医和婢女们候着,他们也放心,等忙过这阵,肯定就会来看你了,你安心养伤,别想其他的。”
黄佼在心里冷哼了声,可那是他爷爷,就算不满,也不能再说什么。
黄宓坐了会,便走了,回到两兄弟租的院子里,黄凊属于禁军,还没有回来,在帮着找线索。
黄宓有些累,两赶了几天路,回到院子里,洗洗漱漱一通,然后就躺下了。本想睡一会,可受伤的黄佼和被绑的泫,都让黄宓挺挂心的,翻来覆去的,到黄凊回来,也没睡着。
黄凊收工后,去看了黄佼,知道爷爷来了,特意去京城有名的饭店里,买了些黄宓喜欢吃的饭菜,叫黄宓起来,搀扶着他往前厅走。
黄宓看看黄凊,叹了口气说:
“你们俩兄弟啊,佼像你娘了,你像你爹了。”
黄凊眼睛一亮,有个问题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想着先吃饭。
吃过饭,黄凊问黄宓:
“爷爷,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宓不由浑身一颤,闪烁其词的说:
“不都告诉你们了吗?你怎么还问?”
黄凊叹口气:
“爷爷,你真的告诉我们了吗?我们来京城,也听到了些只言片语,因此哥哥这些年,一直对卓爷意见很大,他认为母亲那样温柔、善良的人,不可能做那样的事,都是卓爷在搞鬼,爷爷,你真的认为还应该继续隐瞒我们吗?”
黄宓仍是不想说:
“你们不知道,于你们也没什么坏处,你哥不也跟泫关系挺好的吗,干嘛非要知道当年的事情。”
黄凊转眼看向门外:
“爷爷,咱也别自欺欺人了,就哥哥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与卓爷好好相处?爷爷,如果你再不告诉我们真相,或许我们就会因为你编织的谎言,而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
黄宓听言,气愤的拍着桌子:
“你这是在怪我吗?!”
黄凊叹口气:
“如果爷爷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改变你的想法。”
然后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起来,黄凊在院子里洗漱,黄宓打开自己的房门:
“今天收工后,去你哥那里。”
黄凊应了声。
今天,依然是在找黑脸卓爷中度过。
晚上收工后,黄凊到了黄佼养病的地方,黄宓已经来了,正在与黄佼说话。
看到黄凊进来后,轻微的叹口气,指指身旁的一个矮墩:
“坐这里吧。”
黄凊坐下后,一个婢女端来了饭菜,黄凊本不想吃,但黄宓抢先说:
“先吃吧,吃完再说。”
黄佼一头雾水的看看爷爷又看看弟弟,不明白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待黄凊吃完,婢女们收走碗筷,给三人送来壶水,关上门后,黄宓才幽幽的讲述当年的事情。
黄凊听完后,脑子一片空白,特别是将黄宓关在私牢里的情景,黄凊都没思维了,尽管黄宓没有讲那么细,但一直以来母亲温柔的形象,还是让两兄弟无法接受。
这时,啪的一声脆响,让黄凊的七魂六魄归位,眨眨眼,循声望去,是个摔碎的茶碗。
黄佼气急败坏的吼道:
“不可能!你骗我!母亲是温柔、善良的人!才不是你说的!你在骗我!是不是因为泫的关系,所以,你在偏袒她!?”
黄宓不知该怎么说,他一直希望甯皛在孩子心中,维持着温柔、善良、美丽的形象,可谁知他们到了京城后,居然还有人来说这事。
不过转念又想,除非他们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绝对会有人向他们提起,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心思,但,人们八卦的心,总是无可避免的。
暗叹一声:
是我错了吗?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他们真相?
黄宓在黄凊的照顾下,回到房间里时,仍没有想明白,当年选择隐瞒事实,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面泫还没找到,第二天黄佼也失踪了!难不成黄佼也被绑了?!随随便便就从京城里绑两个有头有脸的人,这京城治安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众人都在考虑,这两个人平时有什么接触,会不会因为某一件事,而同时被对方惦记上?
在京郊的甯晑得知黄佼也失踪后,开始也是与众人的思考方向一样。
文怀带着换取回来的食物,与甯晑边吃边聊:
“这两人真是奇怪,黄佼那么厌恶卓爷的,不但请卓爷吃饭,现在又与卓爷前后失踪,要是换了我,我都能给恶心死。”
甯晑不解的问:
“恶心什么?为什么要恶心?”
文怀喝了口酒,咂摸咂摸香味,继续说:
“你想想啊,与讨厌的人,做同一件事,即使是被动的,也会让人觉得吃苍蝇了般,天下那么多人,偏偏要与讨厌的人一起被绑,”啧啧嘴,摇摇头“这件事本身就够讨厌了。”
甯晑似乎明白了点:
“嗯——再说说。”
文怀又说道:
“这就好像两个喜欢的人,哪怕大冷天里,在室外看大风吹,也觉得是件高兴的事。”
甯晑不由的撇嘴:
“大冷天里在室外看大风吹?!谁会觉得是件高兴的事?”
文怀大笑:
“哎呀,哎呀,你在京城时,府里的美女成群,居然不知道?你这是浪得虚名啊。”
甯晑尴尬的咳了声:
“说重点。”
文怀又笑了下:
“刚才的说法有些夸张了,不过,你想啊,相好的两个人,哪怕是在街上瞎走,也觉得高兴,一起做些幼稚的事,也觉得高兴,哪怕什么都不干,相拥一天,也是高兴啊。”
这个甯晑倒是明白。
文怀看甯晑点头,继续说:
“这就和刚才我说的讨厌是一样的,与讨厌的人做事,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让人讨厌的……”
文怀的话还没说完,甯晑却如醍醐灌顶般脑子一亮,一圈砸在手心里:
“对啊,黄佼那么讨厌卓爷,怎么可能主动请卓爷吃饭?如果说两人有往来也倒罢了,可两个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没有什么往来,有什么理由坐一起吃饭?!”
这次轮到文怀不解了,保持刚才被打断时的样子,傻愣的看着甯晑。
甯晑又想了想:
“对,一定是这样的,当初是去告知众人卓爷被绑了,可当时除了他,再无旁人看到,正常请人吃饭,至于往那么偏的地方走吗?我们一开始的思维,就被诱导偏了!”
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得赶紧告诉父皇!”
文怀一把抱住甯晑:
“爷,现在太阳都落山了,等到京城,都二半夜啦,您这是打算在城外守着吗?不怕守城将士把咱当坏人抓了?”
甯晑看看天:
“是啊,天黑了。”
文怀把他拉进屋子里:
“咱先吃饭,吃完了,我去借个马车,咱一早就出发。”
第二天两人进了城,在一个客栈落脚,文怀去找甯晖。
甯晖接到文怀的消息,一蹦子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拉着他便去找甯焽。
甯焽和甯昤、江毋、茹元正在书房里议事,甯晖也顾不上等他们议完,拉着文怀就冲了进来。
把文怀往前一推:
“把晑告诉你的,再说一遍。”
文怀压了压擅闯书房的心惊,将甯晑昨晚说的,又说了遍。
甯昤听完后说:
“泫一直对黄珺的几个孩子心怀愧疚,如果不是她,也不会变成没爹媚娘的孩子了,所以,对黄老将军的两个孙子多有照拂。”
甯焽看着甯昤说:
“所以,皇婶对黄佼没什么提放心,黄佼要害皇婶的话,轻而易举!”
茹元说:
“黄佼肯定也知道泫的身份,那么,之前将泫身份透露出去的,很有可能就是黄佼。”
江毋也接话说:
“作为军中人,又是黄老将军的孙子,这样的身份,联系齐国一同对付我们,不是太难的事情。”
几人三言两语的,便把这段时间的谜团捋清了。
甯昤一拍扶手站了起来:
“不管我们说的对不对,得赶紧的把黄佼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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