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栋拿着名单回去了。
他回到刑案处后,重新整理了一份罪犯名单,只写名字和罪名,把旧的名单烧掉。然后将案情报告连同罪犯名单盖上刑案处的官印,交至总务司左煜处。左煜将报告和名单仔细核了好几遍,又盖上了律令府的印章,交至五令阁。
几位平令大人核过后,又讨论了一遍最后应如何定案,讨论出结果后,各自回去写调查经过。翌日一早,四人又碰头对了一遍各自的调查经过,再三确认无误后,一起去信君处汇报此案。
纪康向信君复述高栋所写的案情经过,三言两语带过,结论是伏虎帮是主犯。着重说了四位平令对主犯和共犯的定罪与判决,信君看了罪犯名单,似乎挺满意,并未细问,但是对共犯的定罪有不同看法,君臣五人各抒己见,最后达成共识。
信君让人传唤下去,下午小朝议。
而四人各自所写的调查经过,信君阅过一遍后,符合心中预期。岳父与那吴钧照例敷衍了事,调查经过写得天花乱坠,华而不实,认真一看没干一件实事。此次查案,刑案处与律令府也算是立了功。
午时君臣五人简单用过午膳后,信君回宫里小憩,四人回五令阁。
严格意义上,五令阁也是宫城的一部分。进了乾门之后,右侧一大片建筑区都属于五令阁和三司高层的公署,各位大人不但有独立的公署,还有专门的庖厨负责他们的饮食,若是某位大官员站出来说以公署为家,还真未必就是玩笑话。
而只有过了炎门,才算真正进入君城,是炎国君主处理政事和生活起居的地方。
午时一过,各位大臣便已到位,信君也很快便到,小朝议开始了。
信君甫一进殿还未坐下,确认人齐后便直接开口道:“各位爱卿,直接开始吧,高处长,你先说。”
高栋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表面镇静都做不到,颤抖地掏出案情报告,道:“君上,各位大人,下官...不是,臣高栋,刑案处平中府的高栋,见过君上,各位大人!”
众人心里无语,不过想到他是第一次参加小朝议,有这种表现也情有可原。
左煜道:“高处长,此案你出力不少,照着案情报告如实念便可,不必多虑。”
“是。”高栋似乎也渐渐适应了过来,先是弯腰行了一礼,接着道:“开侯大人遇刺一案,刑案处根据案发现场行凶之人的尸体往上追溯,由平中城的百姓指认,证实行凶之人俱为城中伏虎帮帮众。刑案处又与律令府一起在城中寻那与伏虎帮有过接触之人,抓获不少嫌犯,有些嫌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提供不少此案的线索,也举报了与此案有关之人。最后经刑案处的核实与整理,以及罪犯的口供,我们梳理出此案的经过。”说完,高栋呈上了案情报告,由于信君已经看过,示意高栋递给炼桓。
将案情报告递给炼桓后,高栋继续道:“此案主犯为伏虎帮帮主牛大虎。此人之前与开侯大人之孙赵龄有过节,想通过报复泄愤,组织帮众在书院附近埋伏,为了方便行事,还贿赂了平中府城安处处长肖庆,护城府西城区城巡队的统领王兑。二人目前已认罪,但坚决否认涉及各自上官。”
此时三位廷公已看完了高栋写的案情报告,报告传到了黄伦的手上。
这时纪康开口了,下面的话不适合高栋说。
“此案主犯伏虎帮帮主牛大虎及主要帮众一共七人在逃,此七人目无法纪,当街聚众截杀本国侯爵,绝对是死罪一条!应全天下通缉,尽快抓拿归案后斩首示众!”
“准。”这罪名是板上钉钉之事,关于判决信君也不问其余人的意见,直接拍板。
“而平中府城安处肖庆和护城府城巡队王兑,身为君廷高官却收受贿赂,与那帮派中人同流合污,致使本国侯爵遭遇险情,性质恶劣,理应斩首抄家,以儆效尤!”
这下涉及朝中官员,而且又斩又抄家的,信君还是要象征性地问一下大家的意见。
“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五位平令不说话,这本就是他们的决定。赵帛虽未参与查案,但若说纪康没征求过他的意见,在场之人谁都不信。
还是炼桓先开口了:“附议。”
任向张了张嘴,还是没敢说出求情的话,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了。任向突然觉得心力交瘁,身处这吃人的朝堂,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如履薄冰,一步深渊。除非毫无立场,可是这本身就不可能。
黄伦与韦明也先后说了附议,任向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这二字重如千斤,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时凌辩开口道:“附议。”
纪康接着又把罪犯名单拿了出来,道:“这是刑案处整理的罪犯名单,名单上除了肖庆与王兑外,还有平中、护城两府官员十余人,尽皆涉及此案,已全部认罪。至于如何惩判,臣觉得可以大家一起逐一定夺。”说完把名单呈给了炼桓。
炼桓接过扫了一眼,没看到张松年的名字,便递给了权蔚。
众人一一讨论,很快便将这十余人的判决确定下来,轻则革职罚钱,重则抄家流放。
“而邱帆,张松年二人,身居高位却懒政惰政,对属下监管不严,散漫松懈,致使平中城发生如此惊世骇俗之大案,君廷颜面扫地,实属大错大误,按理当斩,震慑全城!”纪康说完,殿内落针可闻。
“纪康,你别太过分!”炼仲大喝。
“下官所说哪句过分?他们二人难道不是失职失责?当日来到奉天殿还一问三不知!”
“失职而已,罪不至此,何须斩头?你这是假公济私!”炼仲越说越激动。
“够了,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孟卿你们有何看法?”
孟秀看了眼赵帛,赵帛竟然在闭目养神。
“臣无任何想法,一切凭君上做主。”
信君环顾一圈,无人想开口。信君又看向炼桓,炼桓脸色阴沉至极,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觉得邱帆与张松年实属无能,在平中城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寡人在天下诸侯面前沦为笑柄!”这话无人敢应,皆默默听着。
“不过,若是同时把二府司书斩首,却又过了些,毕竟他们二人并未参与此案。不如只斩一个吧,斩一个司书足够震慑全朝了。太公,你觉得斩谁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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