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火力圈，干掉程疯子！”
“踏平防守圈，干掉程疯子！”
各种口号充斥在张合舰和赵云舰的各个舱内，如果外面的人看到，势必会觉得和陆军某训练基地里，前来挑战的各红方部队很相似。
没错，确实如此，自从程船长屡次用各种天马行空的战术手段击败演习对手后，以及国内开始放弃幻想和整顿军事训练纪律，不再用各种假大空和糊弄式的训练来敷衍混日子后；
海军部队虽然没有像陆军那样正儿八经的成立磨刀石对抗部队，但随着各种新舰船越发增多，海军训练也愈发严苛起来，各战区海军为了快速打磨淬炼部队，这对抗演练的次数也是愈发增多起来，而因为程船长的大名，以及前面演习结下的‘梁子’，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都喜欢找程船长指挥的潜艇对抗。
虽然整个过程中程船长的战绩没有陆军磨刀石几十胜一平那样变态般的战绩，可胜率依旧能打得挑战者们往往是旧仇未报，却增新怨的饮恨而归。
一来二去，陆军的口号便也慢慢传到了海军这边，海军拿来改吧改吧……
名字变一下，核心含义……都是一样的。
张合舰和赵云舰尾部喷射出长长的粒子束，从亮度上看就明白推进器的功率加至最大，两艘飞船突然间迅速转弯，呈一上一下夹击方式对着先驱1号猛冲过去。
“船长，张合舰和赵云舰突然转向，冲着我们来了！”
雷达兵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两艘战舰的轨迹变化，立刻汇报给程船长。
“哦？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程船长听闻后一开始并不在意，上对方速度比现在可快多了，但还不是没啥鸟用，被集火迅速的给干掉了。
但程船长行事作风有些疯狂，可他可是个细节狂魔，从不会放过各种细节，在他看来，任何胜利都是一点点的细节堆积起来的优势。
同时他嘴上刻薄，但心里却从不会小瞧对手，用教员的话就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所以他嘴里这么说，但依旧看了一眼两艘飞船的路径，这一看，就让他愣住了。
上次演习用速度冲锋，是验证高速飞行状态是否能冲过防守方的拦截，所以加速距离很远，长时间的加速后整个舰队的飞船速度都极快。
可这次……
并没有那么多的加速时间和距离，可看两艘飞船的飞行态势，程船长顿时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玛德，老周他们上次回去后，肯定是专门练过了。”
程船长看着两艘冲向自己的飞船路径，立刻判断出对方回去后是下了苦工的。
通常来说，面对敌方拦截火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之’字路线来规避对方的火力。
上次演习中，因为速度太快，飞船如果走之字的话也需要大角度来完成变向，这就和你开每小时10公里与每小时100公里车辆所需要的拐弯半径有巨大区别同样的道理。
速度快，拐弯半径自然会需要更大。
所以别看上次几艘战舰速度快，可它们的飞行路线却十分好预判计算出来，对着提前量集火攒射即可。
可这一次呢？
张合舰和赵云舰速度没有上次快，但走位却极为的风骚……
它俩此刻，正沿着先驱1号中轴线延伸出来的火力圈为边缘，不断的疯狂在边缘游走飘忽。
这个火力圈其实就是每艘战舰所能起到的攻击范围圈。
都知道所有战舰，为了追求最灵活的飞行操控能力，以及获得较大的攻击射界，粒子推进器兼电浆炮在飞船上是有上下左右最大10度的可活动范围的，这能让飞船获得矢量的推力来额外增加转向变线的推力，也节省了飞船携带的液态胶基燃料消耗量。
不过这种摆动是有限制的，作为推进器使用时，它的最大角度能到10度，毕竟作为推进器不需要要求太高，摆动角度越大越好。
可作为电浆炮使用时，为了保证最大的射击精度，它只能保证最多5度的精确瞄准，2度的高精瞄准。
这就像以飞船轴线为原点，在远处画了三个大中小的三个圈。
最内圈别看面积最小，但却是瞄准精度最高，射击最准确的区域范围。
中圈精度比内圈略有下降，但依旧能保证电浆球能不会跑偏太多。
唯独最外的大圈……
而这三个圈正好又和电浆球的射程‘节’联系在了一起。
中心圈用于远距离精确击杀对方，基本上用于3节甚至更远距离的开火瞄准区域。
毕竟几十万公里外，电浆球飞过去都要三秒甚至更多的时间，不瞄准点连近失弹都打不出。
中圈正好对应1节到3节距离的目标，这个距离给对方规避闪躲的机会也不多，能套中对方基本上已经有了很高的命中率。
至于最后的大圈，这个范围别看超级大，但实际上属于双方靠到1节左右近距离范围内使用，完全不需要太过于精确的瞄准，能罩到对方开火，电浆球就能以速度上的优势八九不离十的直接干掉对方。
现在张合舰和赵云舰就是在分别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在中圈的射击圈外漂移着，就是不断的挑衅着先驱1号。
“船长，要转向吗？”
看到这一幕的大副有些紧张，他跟程船长时间并不算太久，原大副已经被提拔成为了太保号远征探索船的船长，去执行寻找线源跨越出入口的任务去了，这才将见习二副提升到现在大副的位置。
“不着急，我们刚才的霰弹消耗掉了太多能源，现在还要等待充电。”
程船长眉头轻皱，现在的大副明显有些耐不住性子，此刻先驱1号并没有切换姿态，自己和凌统舰，以及对方两艘船都是船艏对船艏迎头飞行中，额……顺便还加一艘刚刚完成转向，跟在最后面追击张合舰和赵云舰的许诸号。
“如果给你指挥，你会怎么办？”
看着对方年轻的脸庞，程船长打算考验一下这位新大副。
“我？立刻转向，利用我们的射程优势，先干掉一艘。”
大副一听便脱口而出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个答案的程船长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啊，摇摇头，直接指出了对方的错误。
“小李，你在潜艇上待的时间还太短，一些好习惯你还没有养成。别看我们现在是在太空中，但实际上它的作战环境和思路和潜艇作战有很大的相同之处。”
“潜艇发现目标别看就几十公里、十几公里甚至更近的几公里范围内，但从决定发动攻击到最终结果却依旧还需要漫长的时间。”
潜艇作战有时候双方距离甚至可以近到千米级别，但是一千米范围看似很近，两艘潜艇恨不得在水下都是脸贴脸的相互吐口水了，可真发起攻击，双方依旧要掐着秒表等待一分钟左右才能决出胜负。
不信？
鱼雷通常速度在30—50节范围内，取中间值40节来计算，换算下来约等于每小时74公里，每小时74公约等于每秒钟20米。
一千米的距离，鱼雷要在水里跑50秒！
“所有潜艇艇长都明白，发现目标到决定发起攻击，你有时间去仔细的思考，但一旦判断失误，损失的时间和机会就不会再回来了。”
“对手虽然已经进入了射程，可现在只是刚刚进入3节的射击圈，如果我是对手，也会在瞄准圈附近晃悠，就是为了勾引对手转向其中一艘开火，给另外一艘制造出时间差机会。”
“而且太空战舰战斗，虽然是大型战舰互博狗斗，但其实很多战术，也可以参考空军战机狗斗……舵信员，左舵十五度，艏倾五度！”
一通解释下来，甭管大副能不能理解，程船长最后向舵手发出了新命令。
带着一脸不解和疑惑的大副就这样看着，3D指挥台上，随着先驱一号的转向，其它四艘战舰也迅速的开始变换飞行路径，原本迎头对冲的两条近乎直线的飞行，突然像乱麻绳一样扭曲起来。
而随着双方五艘战舰的路径相互交缠扭曲，一种奇怪的飞行轨迹，一种奇怪的纠缠狗斗态势便出现在了大副，以及对手，还有先驱4号上所有人的面前。
“哈哈，没想到，上次战果出的太快没机会，但这一次就看到近距离狗斗了呢……”
一名中校乐呵呵的看着眼前交错的曲线图，眼珠子不断的在不同的曲线中寻找、分析着各个目标的态势和作战思路。
“程疯子估计自己也没想到吧，以前是空军，转行当潜艇后这么多年，居然又重新玩起了狗斗呢……”
而在追击者中，周舰长看到这一幕也是破口骂道：
“舵手注意，艏倾负三度，左舵十度，别硬跟上去，他这是在给凌统舰做僚机创造进攻机会！玛德！程疯子别以为就你当过空军！我特么的也是空军飞行员出来的！”
如果是外行听到的话肯定会一脸懵逼？
啥玩意？你们什么时候又成空军飞行员了？
你们不是海军潜艇艇长出身的吗？
但这个还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早在上世纪80年代，赛里斯和国外逐渐恢复贸易、军事交流后，发现国外已经出现了交叉、多线培养的发展思路和倾向，因此从八十年代末开始，也开始了自己的交叉培养摸索。
这种交叉培养其实就是空军飞行员去当海军指挥官，而海军指挥官去当飞行员……虽然海军指挥官去当飞行员的尝试并不是太成功，但飞行员当海军指挥官的尝试……
却异常的成功！
最早这样做，就是想利用不同角度来培养出思路灵活的指挥官。因为从二战开始，舰船面临的威胁已经逐渐从海上转移到了空中，天上飞的各种战机，以及各种反舰导弹给舰船带来的威胁和压力一天比一天的增大。
为此，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最了解飞机进攻手段和方式的，恰恰又正是飞行员自己本身，因此国外便出现了用飞行员培养海军军官，来反向思维对抗来自天空中的威胁。
而赛里斯自90年代初开始同样的尝试后，也逐渐体会到了其中的甜头，也逐渐自己摸索出了培养心得。
程船长和周舰长他们，其实正好就是属于后面一批的新生代培养人才，只是大部分同学战友都选择的是水面舰艇，而程船长和周舰长还有其它几名战友，选择的是潜艇。
所以周舰长一看程疯子这机动动作，再一看凌统舰的飞行轨迹立刻就明白了程船长的意图。
战斗机通常分长机和僚机，长机负责主攻，僚机负责掩护长机，驱赶敌方进攻长机的飞机。不过如果条件允许，长机也会反过来掩护僚机，双方属于相辅相成的一种搭档。
而程船长的意图就是进行一个中等弧度的切向飞行，勾引张合舰和赵云舰转向追击。
谁都知道追击者有一个优势，就是如果能提前预判到对手的飞行路线提前或者用更大切角转向，那么自己会获得更短的转弯半径和攻击角度，运气好的话敌方会直接一头‘撞’到自己的枪口上。
但是如果你直接大角度切进去，那么恰恰就正好中了程船长的圈套。
因为如果你为了抢占攻击位置切入的角度大距离短，那么对方僚机完全可以更早提前的把自己的火力提前对准你要切入的区域里……
你以为你预判了对手的预判，但对手更是预判了你的预判的预判！
当然，你也可以预判对方的预判的预判然后自己更提前的预判，让你的僚机更早的进入准备，自己装着中了对方的道追击下去，在敌方僚机开火前，让你的僚机去攻击对方的僚机，就完美的变成了你预判……
算了，这套娃套的太多层，已经套不过来了……
所以战斗机的空战狗斗，战术有着太多的变化和演变，除了比拼双方飞机的性能差异和飞行员技术水平外，还有比拼双方飞行员的脑子和与搭档之间的默契程度。
在周舰长的提醒下，王晨槟没有直接切入大角度去追击先驱1号，反而与张合舰去收拾凌统舰。
凌统舰一看对方没有中招入套，也只能放弃攻击想法与先驱1号一同大弧度转向。
如果换成是驾驶飞机的话这样做很危险，因为这是把自己屁股让给对手。
但是现在却会让对手很紧张，因为炮口在尾部！
看到凌统舰也在大弧度转向，周舰长眉头一皱，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王晨槟，艏倾一度，抢占凌统舰内弧！等下就看你的了，来个漂亮的甩尾！”
“舰长，这样会进入到先驱1号的内圈范围的！”
看到周舰长指出的飞行路线，副舰长立刻提醒着对方这样做的危险性，主动进入对方的瞄准圈……这特么的跟冲到对方枪口前面堵对方枪里有没有子弹的燕双鹰没两样！
只是副舰长没想到，周舰长还真就是赌对方枪里没子弹。
“不怕，他们刚打空电池还在重新蓄能，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执行命令！”
周舰长虽然知道对方现在打不出威胁更大的串射霰弹，但是人家也可以打单个的电浆球啊！不过看他的样子心意已决，命令是不容质疑的，副舰长只能闭上嘴，心中祈求着等下运气别太坏！
王晨槟微微拉动舵杆，飞船微微的上扬了丁点角度，虽然距离那个内圈还有一点距离，但此刻的他已经明白了舰长的想法。
如果现在直接大角度仰起的话自然能更快进入这个位置，可这样做会损失太多的惯性动能不利于继续的转体脱离。
“所有人注意，等下会极速连续转身变向，注意保护颈部。”
周舰长的话让很多人不由自主的拉紧了安全带，甚至一些人还开启了头盔稳定器，也就是座椅上伸出固定带，将头盔也死死扣在座椅上。
安全带虽然能固定住身体，但它可固定不住脖子和脑袋，赛车手的脖颈为啥比普通人要粗，就是因为他们需要长期用脖颈上的肌肉去对抗反复的加速减速以及转向时产生的惯性，让头部在不折断的同时，还能有力量扭动辅助眼睛获取更多的视角。
“炮手注意，准备三发无修正极速射。”
三号舵信兵兼任的炮手一听便立刻切换电浆炮弹种，三发极速射就像自动步枪上的三发点射一样，以最快的速度连续发射三发电浆球，形成一个小范围的覆盖面来增大命中几率和破坏面积。
不过这样的连续射击会和串射霰弹一样迅速消耗飞船上电池的蓄电量。
赵云舰的所有人都在周舰长的指挥下迅速做好了攻击准备，而前方的凌统舰则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依旧在大弧度的进行着转向。
只是赵云舰之前微微改变的轨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飞行轨迹正逐渐的靠近先驱1号的瞄准圈。
“咦？赵云号这是在找死吗？”
先驱1号大副看到这一幕露出不解，但却很期待的疑惑表情。
“老周这小子，难道就放弃了？”
程船长也发现了赵云号的轨迹变化，有些疑惑这位同窗老战友的举动是什么目的，但是下一刻，他突然发现凌统号的飞行轨迹和赵云号的飞行轨迹，再想起此前赵云舰的某个漂亮的动作，一种不安立刻充斥心头！
“右舵三度！艉倾五度，炮手立刻瞄准赵云舰开火！他要攻击凌统舰！！”
在大副一脸不解的表情中，先驱1号的舵手立刻毫不犹豫的执行了程船长的命令调整着飞船的姿态，而炮手也拼命的扭动着操纵杆，看着瞄准圈一点点的套向赵云舰。
与此同时，赵云舰的周舰长也大声喊道：
“舵手疯狂大伊万！炮手从套中那一刻起就给老子打，一直打到它脱离射击圈！”
王晨槟听到命令后猛然拉动操纵舵杆，双脚操作四台辅助发动机拼命的转向，之前不久刚刚出现的疯狂大伊万，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开火！开火！哪怕打不中也要干扰他们！！”
程船长看到赵云舰又玩起疯狂大伊万就急了，不等瞄准圈套中赵云舰便命令炮手开火，这和空战时一样，这个时候先别管打不打的中，能干扰对方精确瞄准发起攻击就行！
“王晨槟你特么的给我五秒钟！！”
赵云舰上兼任炮手被惯性死死的摁在座椅上，巨大的惯性仿佛要把他人和眼睛都给摁进座椅里，但他依旧死死的睁大着眼睛，看着己方的瞄准圈在迅速的接近凌统舰的身影。
“给不了五秒钟！最多两秒钟！”
王晨槟此刻也非常不好受，别人只需要小范围的运动即可满足操作需求，但他则要保持一个较大的动作，特别是双手和双脚，要在对抗巨大的惯性还要保证大角度的运动来控制飞船。
更要短短的数秒中，完成刚开始是对抗前进惯性，然后又要迅速切换变成对抗后退拉伸惯性的双重变换，这种改变对于很多人来说光是一条就很难做到了，但此刻的他却要同时面对全部的挑战。
这就是他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每天都在训练机上拼命刻苦训练的成果，自从上一次失利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和训练自己，如何用最极限的操作来争取宝贵的机动时间。
“开火！！”
炮手也知道两秒钟已经很极限了，他也没浪费王晨槟给他争取到的宝贵机会，在瞄准圈套中凌统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抠下操作杆的电子扳机，三发三发的串射弹不断的飞出炮口，对着凌统舰便飞了过去。
凌统舰在程船长的提醒下也立刻开启了规避机动，只可惜它察觉的太晚了。
就这样，双方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无数电浆球嗖嗖的‘飞来飞去’，电浆球内的电子在‘出膛’后便开始向外溢出，不断的和身边真空中的氢、氦等各种漂浮的原子吸引释放出电弧，在太空中留下一道道闪亮的电弧，让整个电浆球的轨迹在肉眼中形成了一道视觉暂像，如同一道道光柱射过飞船的旁边。
就如同早期的空战中，一串串带着弹道指示的曳光弹飞过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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