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不经心地摆出绕梁,说:
“我是念在你曾经也是一个受害者的份上才再三给你机会,不过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这人耐心一直不太好。我知道,你怨恨当初没有救你的人,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恨意强加在你的孩子身上,把你的报复实施在一群不相关的孩子身上,他们做错了什么?”
鬼子母神见我不受威胁,也不敢轻举妄动,其实我哪里是不受威胁呀,我手心都冒汗了,就担心她真的干什么。
“你知道吗?赴会途中有五百人路过,却没有一个人向我伸以援手,我一直喊‘帮帮我,帮帮我,求求你们有谁可以帮帮我,救救我的孩子……’,可是甚至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回头看我一眼,他们都忙着去看那出世的佛。”
听鬼子母神近乎癫狂的诉说着。我深深呼了一口气说:
“可是那些关这些孩子什么事呢?他们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是没有错,但我要让整座王舍城的母亲和我一样,感受这锥心之痛。”
鬼子母神这样说,我本来对她的几分同情心都被磨灭了。直接吼道:
“真是一个疯子,你无药可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是你那死去的孩子呼唤我,是佛祖引路,我才到这里的。你的孩子不想你这么错下去了,佛祖也不想你这样错下去了。”
鬼子母神听我说她死去的孩子,又是一副可怜样问:
“我的孩子,你说我的孩子,他在哪里?”
我心情沉重地说:
“他……我想应该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鬼子母神低下了头,五百突然开口说:
“娘亲,求求你不要伤害那些小朋友,其实我们并不想吃人肉的。”
鬼子母神的其他孩子也开口说:
“是呀是呀,娘亲,你不要伤害他们吧,他们好害怕的样子。”
“娘亲,娘亲,娘亲……”
鬼子母神的孩子们都在乞求着,呼喊着他们的母亲,鬼子母神终于崩溃地哭着蹲了下来。其实她的怨恨不仅牵连了这些鬼孩子,连她自己的孩子们也是受影响了的。鬼子母神时好时坏的性格,时而温和时而暴躁的脾气,还有时而莫名地哭泣,这些都对她的孩子产生了深深的影响。甚至他们不识对错,不分好坏,以人肉为食,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哪有什么是他们自愿的?我看着鬼子母神,对她说:
“你看看你的孩子们,他们都比你明是非,你确实很爱他们,但也确实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鬼子母神把头埋得低低的,嘴里不停地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鬼子母神说着把鬼孩子们还给了我。我在心里感叹:
“真是我说千万句,顶不过她的孩子们叫一声“母亲”啊。”
鬼孩子们回来了,我也收起了绕梁,鬼子母神的孩子们主动跑去拥抱他们的母亲,我也没有阻拦,因为我相信这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眼前此情此景,我身后的这群鬼孩子看着“呜呜呜”哭了起来,比鬼子母神的孩子哭得还伤心,他们也是孩子呀,也是想自己的母亲了吧。听见哭声,鬼子母神回头跪了下来说: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孩子们都被鬼子母神的举动吓了一跳,也忘记了哭泣。我叹了口气,其实现在说对不起是多么没有用的啊,但是却很有意义。
突然,我旁边佛祖残留的这抹气息清晰了起来,是佛祖来了。
“佛祖。”
我拱了拱手行礼。
“沙华,做得不错。”
佛祖对我点点头,然后又对鬼子母神说:
“鬼子母神,世间万事万物皆由因生果。当初本座在此地成佛,才引来众多包括你在内的人前来围观,导致你流产却无人搭救,你发下毒誓来世要投身王舍城,食尽城中小儿,这是因。而你应誓后果然如此做了,害了无数小孩丧失性命,害了无数父母失去孩子,这是果。而你的孩子找到曼珠沙华来解救你,解救这些孩子,这又是因,你也知错悔改了,便又是过。但是,在这场因果循环中,你伤害了太多人,以后你都要赎罪,你可认?”
鬼子母神跪在佛祖面前说:
“我认,我愿意赎罪。”
佛祖点头说:
“好,那本座封你为二十诸天护法之一,你以后就守护人间的妇女孩子,你可愿意。”
鬼子母神磕头道:
“弟子愿意,谢佛祖。”
佛祖挥挥手,扫去了鬼子母神和她孩子身上的一身阴气。
“你去吧。”
佛祖说完,鬼子母神便带着她的孩子们离开了。我问佛祖:
“佛祖,为何我在王舍城无法投放种子。”
佛祖笑着说:
“你现在再试试看行不行啊。”
我试着投放了一颗种子,居然成了。我激动地说:
“成了成了,我可以去帮助那个孩子了。佛祖,是因为鬼子母神的怨念影响,我才无法投放种子吗?”
佛祖点点头说:
“是的,不过还有这群鬼孩子的缘故,二者一起影响的,现在鬼子母神的怨念没了,这群孩子也解脱了,影响便没有了。”
我恍然大悟,转身看着这群鬼孩子,他们一双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我,我安慰道:
“好了,姐姐现在就帮你们去轮回,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小朋友被吃了。”
我说着手一挥,每个孩子手里便多了一朵曼珠沙华花。
“这朵花会带你们去轮回的,愿你们来世无灾无难,平安一生。”
送走了鬼孩子。佛祖问我:
“沙华,你可还会困惑?你看鬼子母神的这件事中,我也有造成一定的因,如果我也像你一样一直耿耿于怀,你觉得怎样。”
我豁然开朗一般说:
“佛祖,我不再困惑,这群孩子让我的心变得简单了,我以后就向着目标做我想做的事就行,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人们都说不知全貌不予评价,其实就算知道全貌也不当评价,因为我们并没有受过别人受的伤,不知道她的痛。所以,我以后也不再计较那么多对错,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
佛祖点点头说:
“甚好。”
之后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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