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丢了魂一样回头看着伪沙华,没有泪水,没有语言。
我的朋友欺我,我的弟弟死了,我想要拯救的世界,只是一个笑话。
看着越来越多记忆魔魂飞魄散,看着疯狂的伪沙华,我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噩梦。
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那你还能奈他何?现在伪沙华就是燃烧自己的生命,她要让所有记忆魔为自己陪葬。
现在的伪沙华,就是当初的我,现在的杀戮,就是第二次洪荒之乱。如果所有记忆魔死去,整个上神界,也乱了。因为这些年,上神界几乎已经成为了伪沙华的天下,记忆魔的天下。
我已经犯了一次错,我不想再因为我,发生第二次同样的错。
我想,伪沙华若是也忘记了自己爱盘古的事情,也忘记了救盘古的使命,那她应该就会好了吧。
我祭出轮回境,然后一把抓住伪沙华,和她一起进入了轮回镜中。
轮回火焚烧世间一切杂念,而我,心已死,已无任何念想。但是伪沙华,杂念太多,执念太深,所以轮回火全部向她涌去。
我曾经被轮回火焚烧了九十九日,伪沙华比起我,应该也不会少。
轮回境外,罗华大喊着沙华,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他。我看见罗华想要冲过来,但被盘古拦住了。不过,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岁华拉着小小子冲进了轮回境。
小小子进轮回境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盘古,发现盘古并没有看他,他便坚决地跟着岁华走了。
轮回火对岁华和小小子也都是没有用的,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即使他们曾经犯了什么错,也是无心的,轮回火只焚心。
岁华一见到我就往我怀里扑,带着哭腔说:
“主人,你怎么能不要岁华呢?你怎么可以丢下岁华。”
岁华哭得伤心,我本来是觉得离开我她会过得更好的,便留下了她。可是现在岁华这般模样,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我觉得自己错了。
“不哭不哭了,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丢下你了。”
我为岁华擦着泪,她的性子像极了小哪吒。
就在这时,哪吒也冲进了轮回境,他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姐姐,你忘了我也是你弟弟吗?”
我才想起,我只顾着伤心小哪吒的离开,都把哪吒忘了。
可是,哪吒是真正的不该来的,他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走到哪吒面前,摸着他的头说:
“哪吒,你永远都是我弟弟,因为你是我弟弟,所以我不能让你入轮回。”
我说着一把将哪吒推了出去,哪吒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被我轻而易举推出了轮回境。我迅速关闭了轮回境,我听见哪吒在大声喊着姐姐,而我也留下了小哪吒离开后我未曾流的泪。
我和岁华还有小小子就坐在一旁看着轮回火焚烧伪沙华,而伪沙华倔强得从始至终,一声未吭。
时间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我看见伪沙华的躯体已经被轮回火焚烧尽,只剩魂魄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我忽然想到,她是魔啊,她的魂魄都会被燃烧尽的。
伪沙华不能死,我也不希望她死,当我走进轮回境那一刻,当我看着自己离盘古和罗华越来越远,当我将哪吒推出去时,当我身边站着岁华和小小子,我感觉自己放下了一切。
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是不希望伪沙华死。伪沙华,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她也是被命运的手掌翻来覆去,不能反抗。
如果可以,让伪沙华也饮下一杯伤殇,是否她就能放下执念了呢?
可是,我没有伏特加了。
我没有伏特加,伪沙华没有泪,我调制不出伤殇。
当一股最大的轮回火向伪沙华袭去,我看见伪沙华眼里有解脱,来自死亡的解脱。可是,我也看见了她眼里的不舍,不舍什么呢?
最后一刻,我为伪沙华挡住了那股火,火在我身上迅速燃烧,又很快熄灭。但是,被火燃烧的痛一点也不轻。
一股,又一股,后来,岁华和小小子也凑了过来,为伪沙华挡住轮回火。
伪沙华从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震惊,和最后的流泪。伪沙华流泪了,轮回火在减弱。
当我们躯体全部烧焦,我只剩一个骨架,这个骨架是我的前世之躯,轮回火烧不灭。而岁华和小小子,躯体已经没有了,但是他们一声未吭,小小的眸里,全是坚定。
“你为什么救我?”
伪沙华终于开口了,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但是,这个问题却让我一愣,因为,她理解错我了。
我回答: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曾经无数次想要杀了伪沙华解决纷争,破解六界劫难,解救记忆魔。
可是,每一次都阴差阳错,没有成功。我很庆幸,没有成功。我救伪沙华,不仅因为她死了记忆魔也会死,而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她死。
“如果你是因为记忆魔而救我,我很佩服你,因为你真的能做到舍生救他人。如果你是因为
愧疚救我,我不需要。”
真正的伪沙华,就是现在这个模样,骨子里傲娇得要命。我摇摇头,告诉她:
“我救你,是因为记忆魔,还因为你是你,独独没有因为愧疚。”
“因为我是我……”
伪沙华低着头呢喃着这句话,我突然知道,作为伪沙华,作为曼珠沙华的记忆魔,她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正是因为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才会一心要救回盘古。
所有记忆魔其实都是一样的,都忘记了自己的一个独立的个体,忘记了自己不仅是一段记忆,忘记了自己。他们把自己当作替身,也做着一个替身做的事,所以他们失去了自己。
我的话让伪沙华找回了自己,她好像瞬间重生了一样,放下了过去,放下了执念。
轮回火也因为伪沙华放下执念而不再猛烈燃烧,我们都松了口气。
“谢谢你们。”
伪沙华鞠躬,深深道了一句谢谢,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我们在轮回境足足呆了九十九天,又是一个九十九天。不过,曾经的我代表忘记,之后,我们代表重生。
轮回境金光大现,我们一行四人,都入了轮回。
我不知道,我们走后不久,就有两个脚步跟随着,一起入了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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