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乐听到了胡蝶带着哭腔的呼救声,以为她发生了意外,忙问怎么回事。
“有个变态狂在我门口,不停地敲门。我怕他会踢门进来,你赶快过来救我!”
“你赶紧把门锁死,不要怕,我马上过去。”于永乐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一边安慰她,一边穿衣服和鞋子。
“阿乐,你快点过来,我真的要崩溃了。唔---”胡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嗓子都嘶哑了。
“你镇定一点,别怕!我马上就到。”于永乐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女人哭得这么伤心欲绝。十万火急,他自己都手忙脚乱,衣服扣子没扣好,三步两步下了楼,推了电车,一路马不停蹄,风驰电掣地赶去救驾。
胡蝶得知来了救兵,情绪稍微缓和下来。她拿一个塑料袋包了大门的钥匙,从窗口丢了下去。
于永乐捡了钥匙,开门上楼。那猥琐的男人听到开门声,上楼的脚步声越听越真切,倒做贼心虚,早闪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于永乐直接开了胡蝶的房门,一眼瞅见胡蝶瘫软地倒在床上,一张梨花带雨水汪汪哭成泪人的脸。
看见于永乐进来,胡蝶的眼里尽是感激,几乎和泪水同时溢出来。她恨不能扑到于永乐的怀里,像只脱险的小白兔一样尽情地宣泄慌张的情绪。好容易,理智战胜了冲动,坐了起来,一阵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你来了。”
于永乐嘴里“嗯”一声,一边把门带上,走到胡蝶身边,说:“我以为出了什么事,看把你吓成这样!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刚才多担心,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胡蝶本来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看见于永乐关心自己,眼泪再次决堤,将脸埋在膝盖上,呜呜咽咽地道:“刚才我真的快吓死了,我这辈子都没碰到这种情况。阿乐,这地方我实在住不下去了,一分钟都不想待,我恨不能现在就搬走。”
“搬不搬那也只能等到明天,大半夜的搬家,别人还以为是逃难呢。有我在,别怕。你现在可以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了。”
于永乐听完胡蝶的讲述,义愤填膺,代她打抱不平道:“这人就是个垃圾,我现在过去一脚踢烂他的门,揍他一顿!”
胡蝶信以为真,急忙阻止道:“算了,不要再招惹事端。”
于永乐刚才说的话,只是做表面文章,没想到胡蝶会当真。倘若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将隔壁的渣男打得满地找牙,无凭无据,到时别人一口咬定自己私闯民宅,寻衅滋事,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胡蝶既已当真,于永乐只能假戏真做,说自己现在就去打人。他刚转了身,她立刻从床上下来,拉住他的手。
于永乐感觉到了胡蝶冰凉的手。也许是刚才她用手擦拭眼泪的缘故,泪水蒸发带走了手上的热量。
胡蝶越是阻拦,于永乐更要虚张声势。他开了门出去,使劲地拍隔壁的房门。
“谁呀?”房间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开一下门,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睡着了,有事明天再说。”那男人不但睁眼说瞎话,还当起了缩头乌龟。
于永乐见对方畏怯,气势大涨,再接再厉地拍门。奈何对方只是深沟高垒,不但不开门,连声音都不出。
这场架变成了于永乐的独角戏,他不战而屈人之兵,心满意足地回到胡蝶的房间。
胡蝶想不到于永乐为自己两肋插刀,对他的感想更好了。
“这垃圾是个缩头乌龟,明天我拿张凳子坐在他家门口,看他开不开门!”于永乐也许是入戏太深,依然气呼呼地骂道。
胡蝶忽然想起房东说的垃圾处理费,这事似乎势利眼也有处理的责任,至少她应该给个说法。可是,自己已经下了搬走的决心,也就无心跟她计较。
这鸟地方绝不能再住下去了,良禽择木而栖,假如不搬走,只能说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因此,胡蝶说:“我明天就找其他地方住。”
于永乐笑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折腾了半天了,现在口干舌燥,你都不赏一杯水喝。你还说我小气呢,看来咱们是彼此彼此。”
胡蝶也笑道:“我一吓就忘记了。我现在倒给你。”
“你不用起来,我自己会倒,只要你点头就行。”
“干嘛还要我点头?你自己随意就行,不用那么客气的。何况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谢就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每一个合格公民应该有的侠肝义胆,何况你亲自打电话求助。话说回来,像隔壁这种人渣留在世上也没什么意义了,刚才要是他敢开门,我非把他揍成猪头相不可。”
于永乐见胡蝶还没有下逐客令,自己也不好意思提出告辞。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独处一室。上次这么近距离的单独相处,是在谭志成原来的门店里,时间和空间都没有此刻这么让人敏感。
胡蝶躺在床上,也许是真的困了,精神开始有点恍惚。两人有几分钟的默然无语。胡蝶忽然坐起来,恍然大悟似的道:“你先回去吧,我差点忘了你还在这儿。明天还要上班,没休息好,开车会犯困的。”
于永乐道:“我的领导又外地出差去了,明天没有出车任务,到单位后我还可以在车上补一觉。倒是你睡眠不足,眼睛红肿,明天同事们又要拿你当笑话了。”
胡蝶原以为于永乐会说“那你早点休息”,正担心他一走,隔壁的人会卷土重来。听到于永乐的话,放心了不少,道:“那你再陪我说会儿话。”
“我刚才说过了,你现在首要的义务,就是好好休息。你们女孩子都爱美,你想明天眼皮下挂两个睡袋去上班吗?你放心,我就坐在这儿,看完两部电影,天亮了我自己走。”
胡蝶听见于永乐在为自己着想,眼里不禁一阵潮湿。她还想再说话,于永乐起身站起来,帮她拉了床尾的帘布,好把他们隔成两个世界。隔着一层布,心理上也感觉如同在不同的空间里。
电影放的是谍战片,剧情扣人心弦,打斗场面也足够精彩。可是不知怎的,他始终未能全神贯注。
电影看到一半,他忍不住转头往胡蝶睡觉的方向,看见没拉紧的帘布,被风扇吹得飘飘荡荡。胡蝶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一缕头发随风起舞,抚弄着她端庄妩媚的脸。
于永乐恨不能帮她撩起那一缕放任的头发,吻去她脸上已经风干了的胭脂泪。可是,这样做岂不是乘人之危?自己与隔壁的渣男还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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