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非虎彪及时出手弥补,十个玉郎君的命也完了。
就在众妖以为胜券在握时,忽然发觉,自己的脚被粘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就连牛头怪,也只能挥舞着弯刀空着急:
“你们用了什么妖法!”
郁离笑笑:“对付你们这群妖怪,自然要用妖法!”
这是她因为常年服用妖气缓解妖毒而悟出的心法之一,将妖怪的妖气蔓延、连接并实体化,则一大串妖怪将被牢牢粘在地上,彼此牵制,脱离不得。
“说,谁派你你们来杀我的?”
妖怪彼此相视,最后把目光集中到了牛头怪身上。
牛头怪梗着脖子嚎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绝不会——”
一言未了,牛头滚到了地上,两只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似乎死也不相信,自己这样就被干掉了。
虎彪及其他妖怪呆呆望着玉郎君,根本没想到这个白面如玉的中年人,连劝也不劝,直接把牛头怪砍了。
“爷爷饶命,奶奶饶命!我们真不知是谁指使的,只有牛大哥知道!”小妖们一个个想跪地求饶,苦于双脚被粘,跪也跪不下,急得哇哇乱叫。
郁离没逼它们,不管它们鬼哭狼嚎,把黑螭木小鱼儿捏在掌心,把它们连虎彪的妖灵一一都收了。
除了师娘或铁家,谁会驱动一大群妖怪来截杀自己?
越是如此,越说明他们不想自己找到师父。
师父的确危在旦夕!
“多谢玉郎君出手相助,救命之恩,不敢忘,郁离还有要事,容日后再报!这位少年,还望玉郎君好人做到底,帮我送回白帽山。”
话语未了,她已经奔出十余丈。
拼命玉郎君颓然坐在车夫旁边,喃喃道:“拼命,我拿什么拼命!”
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却已经不再是他的天下,他连一个小姑娘都远远不如。
郁离并不知道玉郎君经此一役,深受打击,她挂念着师父安危,奔到树林深处之后,拿出黑螭木小鱼儿,把方才收集的新妖灵炼化为妖液,连续喝了好几口,直到身上平复如初,才藏好黑螭木小鱼儿。
铁家以为她彻底废了,却不知她身怀妖毒,一向遵照师父的法子,用妖气以毒攻毒,服用了足够的妖液后,她又是昔日那个信心满满的大法师竹娘子了。
树林里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举头望去,却看到一只银角大白鹿。
白鹿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拿角蹭她,似乎在感激之前她的救命之恩。
她心中一动,摸了摸鹿身,叹息道:“白鹿啊白鹿,你如有灵性,能送我去摩星崖背面的北山吗?我赶着去救人!”
大白鹿点了点头,轻轻叫了一声。
“好,谢谢!”郁离翻身上鹿,扶着它两只银角。
大白鹿腾空而起,居然也会飞行。如此厉害,方才自己倒白替它们担心了,就算不割断绳子,它们也性命无忧。
想想也是,白帽山主何等豪放之人,车骑自然也不同凡响。
大白鹿比之前的金鸾鸟云车飞得还快,不消一日,已经到了北山。
北山依旧遍地怪石嶙峋,少见树木。
师父究竟被藏在哪里?自己与师父之间又没有子母珠,若慢慢寻找,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她指挥大白鹿,直接飞到当初步不曾给自己烤芋头的树林。
步不曾是地头蛇,如果北山有哪里适合关押师父的话,他一定最清楚不过。
步不曾不在。
地上只余下一堆烤过火的木炭与灰烬,郁离不由想起了那半只芋头与一壶酒,心头流过一股暖意。
“步不曾!步不曾!”她喊道。
树林里没人回应。
她向前走去,走到当日伫立远眺的悬崖,哪里看得见远处有没人。
一想到师父随时会死,她恨不得把这里的山石全翻转过来。
她突然腰间一紧,回头见大白鹿叼着自己的腰带,示意自己往悬崖边上走。
“大白,你的意思是要下去?”
大白鹿点了点头。
“下面有人?”
大白鹿又点了点头。
难道师父就被关在下面?郁离一阵惊喜,抱住大白鹿的脖子,恨不得亲它两口:
“啊,大白,谢谢你,你真是天才大白鹿!”她要往悬崖冲,又被大白鹿拦住了,轻轻叫了两声,示意她上背。
“傻了,都忘了你会飞!”郁离骑上鹿背,大白鹿直冲向悬崖,直到悬崖边,也没有丝毫停顿。
哪怕郁离尖叫声声,大白鹿也没有丝毫飞起的意思,任由人和鹿一起下坠。
耳边风呼呼响,仿佛要把自己的脸皮揭起。郁离没好气地拍了拍大白鹿的头顶,没见过这样整蛊人的坐骑,难怪被发配来拉客人的车。
大白鹿轻轻一甩脑袋,示意她看悬崖中间。
光秃秃的悬崖中间居然有一棵高大的树,叶子已经落尽,露出丫杈间一只屋子大小的窝。
那窝,难道就是师父被囚禁之所?难道师父落在了鸟妖之手?
这时候,窝倏地打开了一扇窗,一个熟悉无比的脑袋露了出来。
“步不曾,步不曾!”郁离兴奋地挥舞着手臂,示意大白鹿过去。
大白鹿稳稳地飞到窗边。
“我的姑奶奶,果然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步不曾探着头,睡眼惺忪,满头乱发如鸡窝,满腮胡子也乱如鸡窝,他的脸就夹在两鸡窝之间,“你特意来找我报救命之恩?”
郁离三言两语把来意说了,步不曾一边搔头一边道:“你师父?乌洞山人何曾来过这里?你又给人骗了吧。”
“不会,白帽山主的消息,不会错的。”
“白帽山主?举行鉴妖大会的那个?”
“对,他说我师父被师娘关在这里了,绝对不会有错的。拜托,你快想想,这北山有什么适合关人的山洞地穴没?”
步不曾说山洞太多,但都浅小易暴露,不适合关人,地穴倒有一个,但那里毒火喷涌,温度颇高,不是人能呆的地方,若是她师父给关在了那里,早该像烤芋头一样烤熟了。
“你——快带我去!”
“别急,别急,我先梳下头发。”
“走,若是我师父死了,我把你剃成光头!”
步不曾从未看过这样激动的郁离,呆了一呆,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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