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她的紧张,小鸟毫不在意,只顾咕咕乱叫。粘合成小城的珊瑚石,已经被它全部扫光了。
郁离过去,一把拎起小鸟,将它扔到一张石凳上:“别吵,吃你的去!”
小鸟果然不再吵闹,埋头大吃起来。
“你、从哪里弄来了这东西?”萧真真收起宝剑,把郁离拖到门外。
郁离三言两语把小鸟来历告诉了她。
“嗐,你,你就请来了一祖宗!”
萧真真道,那吃石头的小鸟据说来自上界仙族,胃口大,脾气阴晴不定,最难驯服,十年前青罗皇室中曾经驯服过一只,滴血认主,本以为它会帮忙降妖除魔,结果它只吃不干活,一次竟把皇宫宫殿吃掉了十一间,大大丢了它主人的脸面,被主人下令拔光毛,扔了出去。
来自上界仙族,难怪它身上感受不到妖气,而是陌生的力量。
“你的意思,这只小鸟便是十年前那只?”
“应该不是,据说十年前那只展开翅膀能有两间屋子那么大。”
郁离一直盯着那只小鸟,当萧真真谈到拔光毛扔出去时,原本埋头吃石头的小鸟身子抖了抖,显得十分可疑。难道这只小鸟乃是十年前那只的孩子?
似乎感受到了郁离的目光,小鸟继续低头吃石凳,但吃到一半,便不吃了,咕咕叫了两声,缩到凳脚后面睡觉了。
“乖乖睡觉,我去替你找点好吃的。”郁离说了一声,拖着萧真真走得更远一点,从怀里掏出一半干净轻软的大茧给她看,请教她这是何物。
萧真真也不认得,用宝剑削了一下,大茧毫发无伤,只是扁了扁,继而又恢复原状。她不服气,以灵力攻击,结果大茧依旧没事。
她立刻建议郁离做一件软甲穿身上,到时候灵器、灵力攻击都没用。
郁离想起她之前为救海妖夭夭受了重伤,便将两半大茧都送给她,说萧真真身为副团长,这防备软甲在她身上更有用。
萧真真推辞不收。
最后结果,两人一人一半。大茧轻软,弹性也好,拉了拉,真的把两手穿了过去,若是再缝好衣襟,便真的是件防护软甲了。
萧真真手头虽没冰丝龙筋,也有几种品级上乘的丝线,当下取出两种,送给了郁离。
恰好京城传信过来,道已遣人相助搜寻梅小虫、海妖夭夭及巨蛆的下落,令萧真真继续镇守南海边塞,加强防备,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萧真真当即搁下巨蛆一事,巡查边塞防守去了。
郁离却想起一件事。
如果自己猜想是正确的,梅小虫、海妖夭夭苦心积虑夺取巨蛆,为的是沈知非及荒文大师。若巨蛆发育为巨蝶,只怕梅小虫他们下一步便是要去夺取沈知非与荒文大师的灵魂了。
一想到此,她匆匆写了一封书信,令传信鸟送至寒云山。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当晚,海魔一族国王发动了声势浩大的进攻,同时进攻羊角关、鸡公山、红泥岭三关,尤其是梅小虫之前镇守的红泥岭,城中几口水井居然与大海相通了,不少海妖海怪从井中涌出,杀向除妖团法师背后。
镇守红泥岭的八十名除妖团法师或死或重伤,只有一名小法师在伙伴们的保护下逃出,向羊角关求救。
郁离主动请缨杀往红泥岭,萧真真拒绝,说自己熟悉红泥岭边防,要去,也是自己去。
郁离不好再争,只能目送她带着一队除妖团法师乘着云鹰风隼杀过去。
自从出了海妖夭夭、梅小虫这档事,她发现,萧真真虽然表面依旧对自己有说有笑,其实暗地里防备着自己,就好像看了京城来信,萧真真只告诉自己有人协助,却没说来人是谁,更没说梅小虫他们最后消失地点。
她不能怪萧真真。
如果多年老朋友与忠心部下都能突然变脸,谁又能保证一个身世成谜的小孤女不会是敌方奸细?换了自己,也会这样谨慎的,现在自己只能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天色欲晓,她坐在城墙上,一面咬素饼,一面发散灵力,感受城内的妖力变化。
既然梅小虫能对红泥岭的水井下手,难保海妖夭夭不对羊角关的水井也下了手。萧真真临走前已经分派人手,一一检查城中水井,但郁离仍不太放心。
晨风吹来,有点冷意。
风里有海的腥味与花的香气,耳边一阵阵浪涛声与花叶碎响。如果不是面临大战,这该是一个多么惬意的清晨。
背后有急急的脚步声,有人正冲过来。
她倏地转身,对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除妖团法师高大哥,人人都称他手指,因为他闲着没事的时候,总是掰着手指数自己还有几个月回家。
按照常规,青罗皇室除妖团法师只要守关满五年,便可离开南海边塞,回京受封领赏,待遇比一般守关的除妖团好多了。
而手指,只需再守三个月,便可回家团聚,他儿子已经快五岁了,还从未见过一面,每每接到家书,总是看了又看,恨不得从字迹间看出儿子来。
“竹娘子,有点不对劲!”手指急急道,“西北角房子倒了几间!”
西北角!为什么西北角会异动?
东北角异动,曾经出了一只巨蛆,难道西北角也要对称出一只巨蛆?
她立刻飞奔而去,手指紧随其后。
越近,心头异样的感觉越强,那不仅仅是大胃王小鸟的力量,还有妖气!
待她赶到时,西北角已经出现了一个漩涡般的深坑,坑底响起有力的咕咕声。
那不是一只鸟在叫,而是两只鸟在对吼,彼此都想压倒对方。
天光渐明,郁离首先找到的,是自己之前挖出的小东西,只是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到磨盘大小了,若不是它力量熟悉,身上又无毛,郁离简直不敢相信,那便是之前小小的鸟儿。
它站在一只白白胖胖的巨蛆头上,那只巨蛆直着身体,就像陀螺似的,慢慢地旋转。
它转得实在太慢了,郁离几乎以为下一刹那它便要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