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约日期,泰郃便如期赴会。沧亭之地,三王由此得见。
此为故地,毕竟早在二十多年之前大夏的先王矶子就和古族继承女贞遗志的第二任首领崇瑀曾经在这里相会过。那时候的见面,夏朝如今的史书中已经有所记载。
泰郃虽然身为中庸王,却也广读诗书、博学多才。
如今之事,虽然与昔年两族知会大有不同,但却全都意在不出与权谋二字罢了。他心中由此感慨,却不晓得他们这一次的沧亭会造成的历史格局,最后已远远超过了之前矶子时代沧亭会的意义所在。它不单单影响到了大夏,还从侧面间接改变了当时天下的格局。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泰郃既入沧亭,便与二王相见。
这三个人都是大喜历经七年发展,其中备受幽毖打压的人。尽管他们彼此之间自从封王以来都没有什么联络和没有什么轻易的存在,但此次见面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显得尤为亲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是对他们最好的形容。而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泰郃先将狼族三王子蒙哥纳模仿靖之笔记的书信呈上二王。
二人览信之余,心中更是惶恐非常。
寿阴王濮阳政道:“以此来看,幽毖此番借助巡查为由,目的的确就在我们三人了。只恨我等对夏朝愚忠至此,即便隐忍七年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数。”
说到此处,他不禁一声叹息。
相比于他,昌邑王裴寅婴无疑是个性格刚烈之人。面对濮阳政的一番感慨叹息,他则只是充满愤怒的“哼”了一声。
“此番事情已经出了,我们只在这里长吁短叹试问还有何意义?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然我们想要做忠臣,但夏朝昏庸之主却对我们咄咄相逼。我们各自七年隐忍还是不够,他却非要将我们斩尽杀绝不可。似若这等君主,我等对他愚忠又有何异?与其待他来时我们受制于人,倒不如不等他来,权且先行杀将过去。纵使功败垂成,亦不失丈夫本色。”
“此话有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拼个你死我活呢。”
闻听裴寅婴所言,濮阳政也不再像刚刚那般长吁短叹了。他二人由此态度决绝起来,而唯有泰郃仍旧一脸的阴沉。
“怎么样,难不成你不认同我们的做法吗?”
“不,做法倒不是不能认同。正如适才裴兄所言,如今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若是继续选择放任自流下去,纵然这一次能够侥幸逃得一劫,只怕日后也早晚会遭到幽毖的暗算和毒手啊。”面对二人对于自己的质疑,泰郃给出了这样的回应:“事虽如此,但毕竟幽毖并非等闲可比。故而以我所见,此番我们便是要举事,也不能和他硬碰硬。他的厉害,想必你们应该是有所耳闻的。曾经他一举平灭古国,甚至让声明威震一时的狼族都退守北境七年不敢出得屠苏。这样的人物,又岂是我们三人能够正面与敌的对手呢?”
“似你之所说,莫非我们就只有坐以待毙不成了吗?”
闻听泰郃所言,濮阳政略有愤怒。而相比于他的粗犷少智、凡事欠缺考虑,身为昌邑王的裴寅婴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中庸王所言,的确不失为道理所在。似若如此,不知你可有什么计谋能够让我们行事更加稳妥一些吗?”
泰郃以此告计,众人皆称其妙。
却说幽毖率领护卫南巡,以大将牧弈作为左右副手。方自行到觑墉境地,便有探马来报,言中庸王遣使者到来。幽毖闻言,心中疑惑。不知何意,随即请上使者。使者恭敬礼拜,由此奉上中庸王泰郃书信。
幽毖览书来看,不禁当中大笑。随军众人不解,便问其故。
幽毖遂将书信传与众人,言道:“我自南巡,那裴寅婴已然惶恐。如今送来密信,竟为求自保竟举报友邻寿阴王濮阳政在封邑贪赃枉法之事。”
诸将未及言语,探马竟又传报,言昌寿阴王也遣使人有书信到来。
幽毖冷笑道:“好热闹啊,且请上来。”
探马许诺,少时寿阴王使者又入帐来。恭敬礼拜之余,也将濮阳政的书信由此呈上。幽毖当众览书,脸上笑容更甚。诸将不解,又问其故。
幽毖大笑道:“这几个藩王,竟都是一样的胆小如鼠。刚刚才收到那昌邑王举报寿阴王贪赃枉法之事,如今这寿阴王居然又向我举报那中庸王有里通外国之嫌。此三人便如疯狗相互啃食,倒是省了我日后的不少功夫啊。”
闻听幽毖所言,帐中诸将也因此大笑。
两国使者刚刚被幽毖分别安抚了下,探马便在此时第三次又来传报。
幽毖笑问道:“莫非中庸王那边也有书信到来吗?”
探马摇头,回应道:“非是书信,而是中庸王亲自引军来了。”
闻听探马所言,幽毖脸上笑容尽去。
牧弈站起身,谨慎问道:“中庸王此来,不知随行多少人吗?”
探马回应道:“仅仅百余人而已,且看装扮不过是些老弱随从而已。”
闻听探马奏报,幽毖心中这才少有宽慰。然而虽是如此,心中疑惑尚存。细细思量片刻,又问探马道:“他不在自己的封邑但为我朝即将莅临的大战准备辎重钱粮,却来见我倒是为何?”
探马不知,幽毖随即令中庸王来见。
少时泰郃入进,不等幽毖说话,他便全权跪倒在了幽毖的面前。幽毖见他哭拜于地,竟然将自己执掌中庸之地的王印也一并双手充满恭敬的高高举过头顶。幽毖不解其中缘故,但脸上却仍旧保持着一副威严般的状态。
“中庸王家,你不在自己封邑等待孤王,却亲自来此作甚?”
泰郃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面对幽毖连连叩首。
“不瞒王上,今微臣特来向王上请罪。”
闻听泰和所言,不单单在场诸将面面相觑,便是幽毖也心中大为不解。
“敢问王驾,你有何罪?”
泰郃哭泣叩首,回应道:“臣犯通敌隐匿之罪,故而特来向王上领死。”
泰郃一语出口,在场众人无不震惊。幽毖也愣在了当场,甚至沉吟了许久这才逐渐恢复了脸上的平静。
“你且说说,你的通敌隐匿之罪到底为何?”
泰郃哭泣道:“七年之前,南邵王主动挑起争端,以此诛灭吴侩王一家。其罪大矣,不为天下所容。然而其家子弟虽然看似尽数伏诛,其实还有一人流亡在外未曾伏法,此人便是南夷王的此子鲁靖之。”
闻听泰郃所言,幽毖不禁吃了一惊。
直到现在,或许他才晓得曾经的南邵王王室仍旧尚有余孽存在。又见泰郃一脸畏惧,料想他并没有在此事上和自己扯谎。
“好你个中庸王,居然知情不报、放任罪犯。”
幽毖由此大怒,不禁拍案而起。泰郃哭泣,连连叩首告罪。幽毖稍息怒火,心中的好奇让他很想将具体的事情听完在作决断。于是长长松了口气,再度坐了下去。
“念你投诚之意,我且容你把话说完。”
“是,多谢王上。”泰郃叩首,继续道:“南邵王室既伏法,靖之便在当时逃了出去。之后他便设法联系到了微臣,希望得到微臣的帮助。但微臣知道他王室的罪孽,故而未曾对他过伸出援手。此天地可证,实不敢欺瞒王上。”
“好个不敢欺瞒。”幽毖一声冷笑:“你一句不敢欺瞒,便使得昔日要犯逃脱制裁七年之久。这样的事你七年之前不说,却为何在七年之后的如今忽然主动向我前来请罪?莫不是此番另有蓄谋,尚且还有其它的目存在吧?”
幽毖一语道破天机,脸上的笑容也透出深沉的味道。
这正是“谋臣自设弥天计,幽王心中自有知”。预知泰郃辩解怎样,幽毖对他处置如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