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吕戌力排众议,最终决计按照吾梓须的建议走上一遭。
他们沿着天河南岸而行,果然目睹了附近的渔夫村民对于驭舟之术的掌握。吕戌因此惊奇,而这些人却众口陈词的将一个绰号被称之为‘老把头’并且名叫石毅的人推荐给了吕戌。
吕戌由此对这个石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一路沿江而下,便往村民口中的东江村而来。
既到东江村,一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石毅的家。本以为这个绰号是‘老把头’的人既是经验老道的水手,怎么说也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可是当他们真的见到这个村民口中的石毅的时候,却无疑大跌了眼镜。
村民口中的老把头石毅,没想到他就只是个看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吕戌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会是真的。
石毅身高八尺,生得极为健壮。
吕戌等人见到他的时候,石毅正在自己贫瘠的家中院子里削着竹子。
既闻夏王亲至,石毅便不禁倒身叩首。吕戌伸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同时也向石毅道明了此番自己一行人的由来。石毅的态度显得极为惊喜,随即便请随行众人一并到自己的家中座谈。
石毅虽然年轻,但吕戌却从来不敢小视他。毕竟曾经年轻时代的自己也是一介兵卒出身,而如今年纪尚轻的石毅会不会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也是满腹经纶的治国之才,吕戌实在不敢轻易断言。
他因此放下身价,以谦恭的态度有意通过交谈了解他的能为。
单就事实来说,吕戌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
一番谈论,吕戌便知石毅之才。不知则矣,一知之下石毅卓越的能力无疑得到了吕戌以及随行的吾梓须的一并赞赏。
石毅此人虽然看似不过只是个小小村落的打鱼渔民,但其实也曾在年少之时遍访名师。习得一番好武艺不说,竟也晓得临场用兵之道。只恨家境衰败,老母无人奉养。故而久居家中,这才屈身做了渔民。他对江河的了解异于常人,何时兴浪起风,竟然全都了如指掌。他因此以丰富的经验传导村民,并且教授当地的年轻人出海捕鱼并且驾驭船筏抗拒风浪的有效方法。久而久之,年轻的他威望和声明便由此传开、不胫而走。最终造成了附近百里乡民但凡有遇到出海的问题,便率先都会习惯性的来拜望他并且询问解决的方案。
吕戌曾经也有自己家传的《吕氏遗本》,遗本中的记载尽言天道变幻之所。然而经过此番自己和石毅的一番叙谈,吕戌深刻地了解到,虽然石毅并没有在家族上留下了什么类似和自己的家族《吕氏遗本》一样的妙法,但以他多年对于风浪大江的研究,居然完全不在自己家传的遗本妙法之下。
吕戌由此心奇,转头不禁感慨与吾梓须道:“不想我大夏民间之地,竟也有这样的人物存在着。此番幸得孤王依先生之计走此一行,否则岂非错过这样隐匿在山林中的栋梁之才了吗?”
吾梓须道:“王上如今虽是我大夏之主,然而曾经也是一介兵卒出身。微臣胸怀谋略,若非昔日为先王所用,只怕如今也已空老林泉之间了。世事如此,千里马常有,只恨伯乐难寻。”
吾梓须一语中的,直说到了吕戌的心坎上。遥想曾经自己的崛起之路,走得也无疑并不顺畅。若非当时的闻寿看中自己,自己又岂能会有今天。
想到这里,吕戌心中感慨万分。
他一声叹息,不禁又转向石毅,诚挚问道:“此番孤王所来的目的,也和壮士说了个明白。今狼族南征,誓取我大夏疆土。壮士既为我大夏子民,又身怀将略之才。不知此番可愿随我大夏共御外敌,以此成就万世之功业呢?”
石毅道:“王上之意,我已尽知。大丈夫生逢乱世,当挺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我心虽如此,但家中毕竟还有八十老母无人奉养。如今便有报国之心,只恨家业难舍啊。”
石毅一语出口,后堂之中已经传来一老妇人的声音。
“毅儿,你好生糊涂的。”
闻听所言之声,众人目光全都不禁转向后堂。但听得缓慢的脚步声随即响起,紧跟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已经拄着拐杖从后堂走了出来。但见老妇人之面,石毅立即站起。随即便为众人介绍,原来走出后堂的这位老妇人便是石毅的母亲。
“哦,老妇人。”
闻听石毅介绍,吕戌急忙起身。他虽为王驾,但却不敢荒废夏朝礼数。
夏朝素来以老为长,纵然对方是一介老妪,但对于吕戌来讲却不敢有丝毫的慢待。他以此拱手施礼,甚至一躬倒地。吾梓须等人见吕戌尚且如此,便更加不敢对老妇人有丝毫失礼的行为了。
“王上亲至,请恕老妇人失礼了。”
“哪里的话,还请老妇人安坐。”
面对老妇人的一语言辞,吕戌恭敬应答。石毅为母智孝,便欲上前搀扶。然而手却刚刚身处,就被老妇人一把甩了开来。
“娘亲,这……”
“逆子。”
老妇人一口唾骂,随即也一记耳光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打在了石毅的脸上。
石毅被打得蒙了,但见母亲一脸的怒容,却不敢有丝毫的申辩。他当即跪倒在地,以此叩首请求得到老妇人的原谅。
石母道:“如今国乱汹汹,四方扰攘。北境狼族兴兵而来,誓要灭我王朝。你既为大夏子民,不在此时想着如何为国家尽力,却以家事作为推托之词。如此心智,岂不妄为夏朝之民?自古国安则天下定,我等百姓才有闲逸可乐太平的机会。若中原不保,天下百姓何来福祉可言?而你只想以私废公,但求自保苟安而置社稷于不顾。此等对国不忠之心,岂不有负平生大丈夫之名?我身为你母,深感耻辱。”
闻听母亲教诲,石毅连连叩首。而同样站在厅内之内的吕戌等人听得,也不禁为石毅母亲的这一番言论而发自内心的感到敬服。大义面前,忠孝节义自有取舍。便为大丈夫,理当忠君爱国为先。
国将不再,家当安存?石母以此教导石毅,可见大义之心。
众人闻听,亦为之感动。吕戌随即上前,再度拱手。
“老夫人且休动怒,石毅所言倒也不虚。大丈夫纵然面对大事需当公私分明,但奉母至孝的亲情又岂能如此轻易就割舍了去呢?毕竟您是将他一手养大的至亲之人,他因此没有取舍、失了分寸,无疑也在常理。既治其国而不能安其家,既用其子不能赡其母。此为孤身为王上虑事不周之罪,非石毅之过。今孤愿奉老妇人去我大夏国都永乐颐养天年,也好让石毅因此放心,不知老妇人尊意如何?”
石母闻言,不禁一声叹息。
“王上说笑了,此皆非我教导无方所致,与王上又有何干?王上为了天下之安不惜亲自驾临,老身心中感激至深。老身虽在山野,却也久闻王上贤明。若非王上曾经之功业,我夏朝何有今时之天下?犬子不成器,有负王上所托。我为其母,为此深感耻辱。”
言毕便欲下跪,吕戌急忙双手扶住了她。以此好言安抚,最终石母终于决定南迁夏朝王都。石毅更是对吕戌感恩戴德以此叩首相拜,并诚挚表示了自己此番归附的决心。
这正是“才子难舍至孝义,为母却系报国心”。预知石毅归顺,又当为狼族与夏朝决战付出怎样心力?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