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皇宫之内,有热闹,也有荒凉。祥院紧挨着冷宫,这宫里的热闹与她们没有关系。
诸位太妃心中暗自思量,难怪皇后今日会来祥院,难怪会对曹公子另眼相看。
史太妃年级最小,也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见大家都不说话,她却忍不住了:“虞妈妈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难道不怕我们去陛下那里告状?”
虞妈妈却瘪了瘪嘴,不以为意:“要告状的人,请便。”
竟然如此的明目张胆。
“陛下可是要飞升成仙的,这位曹公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寻进宫的药人,就算陛下知道的真相会怎么样?”虞妈妈循循善诱:“曹公子自然是继续做药人,而知道真相的你们必定是要死的。”
一个死字重重地敲在众人的头上,今上荒唐,一心成仙,连太子都能被当作药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可是,太子做药人也只熬了两年,这位曹公子呢?”何太妃总觉得这件事有太多未知的风险:“还有,曹公子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孩子?”
是皇后的孩子,不一定是陛下的孩子。
虞妈妈却笑了笑:“你们知道曹公子为何能入宫当药人?”
“为何?”
虞妈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诸位太妃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今上在众多皇子中并不算出色,先帝能把帝位传给他,朝野上下流言四起。可是,这件事只有宫里的老人才知晓,太妃们伺候过先帝,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先帝一双胳膊能旋转自如,所以手持双刀,战无不胜,是天选之人。在所有皇子之中,只有今上与其相类。
而今上选太子为其试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难不成,这个曹公子的胳膊......
“太妃们想得不错。天皇十七年,东宫太子妃颜氏身患重疾,出宫修养,随颜将军去了丹阳......”虞妈妈缓缓说来。
这位曹公子就是出自丹阳曹家。
“当时,还是太子的今上被先帝斥责,让其前往丹阳接回太子妃。”虞妈妈在这皇宫呆了三十年,知道多少辛秘:“太子吓得肝胆俱裂,最后被抬去了丹阳。”
“那这位曹公子就是今上的血脉了。”何太妃微微蹙眉:“只是为何没有把孩子带回宫中?”
“当时皇后娘娘身患重疾,不知人事,此事也未记载在起居录上。凭空多出来的一个孩子,带回宫也只会徒增麻烦。”
“皇后不知,陛下也不知吗?”
“那就只能问陛下了。”虞妈妈叹了一口气:“我可以肯定,这个孩子是陛下和皇后的孩子,就算是滴血认亲也是不惧的。”
有了虞妈妈这句话,太妃们才算松了一口气,只要是陛下的孩子就行,别搞了半天是个野种就麻烦了。
听到这里,太妃们脸上露出了笑意,坐在主位上的康太妃却看了虞妈妈一眼,总觉得她的话还需要细细琢磨,只是如今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
“行了,天色不早了。大家早些休息吧,此事再议。”康太妃起身回了卧房。
其他的太妃便不敢再留了,只是心中难免澎湃,倘若这位曹公子真的登上了帝位,她们这些人是不是也能争一份锦绣前程,大家心中怀揣着一个梦,安然入睡。
虞妈妈也出了屋子,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缺了一角的月亮,姑娘应该会原谅自己吧!
......
光禄坊的宅子里,灯火通明,明日天一亮,众人就要离开,到现在大家还忙着装箱笼。
靛颏在廊下守着一个炉子在熬药,药香蔓延开来。
屋子里,虞琊靠在大迎枕上昏昏欲睡,曹青槐和花姑子低声说着话:“明日你就不要送了,早些把孩子们接过来安置下来,也免得你总是挂心。”
“行啊,是你不要我送的,那我就真的不送了。”花姑子嗑着瓜子,一副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
“真的不要你送了,免得伤感。”
这时靛颏端了药进来:“小姐,药熬好了。”
曹青槐轻轻推醒了虞琊:“虞姑娘,喝药了,喝了药就去歇着。”
虞琊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满是防备,再看清曹青槐的脸时,身子才慢慢放软:“是。”
药还有些烫,虞琊却丝毫不在意,接过靛颏递过来的碗,一饮而尽。
曹青槐却有些担心,叮嘱靛颏:“往后这药稍微冷一些再送过来,药太烫对嗓子不好。”
“是。”
虞琊却突然慌乱地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我不怕烫的。”
曹青槐笑了笑:“就算不怕烫也不能如此,行了,明日就要走了,今日就都在我的屋子里挤一挤吧。”
虞琊因为有伤在身,就一个人睡在罗汉床上。
花姑子和曹青槐挤在床上,绣眼和靛颏去了外间,熄了灯,屋子里就静了下来,不久,就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黑暗中,虞琊却睁开了眼睛,身下的毛毡柔软细腻,盖着的被子竟然是丝绸被面,窗外有月光洒进来,这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得就如梦一样,就算是梦,她也不敢做得如此美好。
这位曹小姐就是姑奶奶选的人吗?把那块八卦玉牌给了曹小姐,虞家的人就能寻得庇护,或许,她真的能救出六哥,只要救出了六哥,其他的虞家人......
虞琊的脑袋越来越清明,竟然不想就这样睡去,害怕再醒之时,周身的苦难并未散去。
曹青槐只觉得没有睡到两三个时辰,屋里的灯就亮了。靛颏和绣眼已经收拾妥当了,拎了热水进来:“小姐,该起身了。”
曹青槐脑袋昏昏沉沉,声音还是哑的,却也挣扎着起了身,花姑子还在睡,她动作很轻,往罗汉床上看去:“虞姑娘的马车准备好了吗?她的马车里多铺些毛毡。”
“已经准备好了。”靛颏点头:“要喊虞姑娘起身吗?”
“不必了,让她睡吧。她身子不好,就是需要修养,等要出发了再喊她。”曹青槐利落地换了一身紫檀色胡服,头发束了起来,洗簌之后,一身清爽。
而躺在罗汉床上,背对着她们缩成虾米的虞琊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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