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俞曜和俞晖匆匆赶回吃晚饭,在院子中间放起了烟花,俞昭俞灿惊呼着冲出去抢烟花玩,冻得耳朵通红,不肯罢休,烟花活动不得不以俞曜板起脸扯着俞昭耳朵,俞晖把俞灿扛抱回屋子里结束。
晚宴同庆,饭后坐在沙发聊天,开始互发红包和礼物,俞灿作为压轴,将自己宝贵的行李箱搬了出来,兄姐们好整以暇得等着,俞烨开了句玩笑,对大家说:“灿儿这行李箱可金贵,其他行李什么冬衣书籍钱包都丢了,就这个箱子宝贝似的护着。”
俞灿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一样一样给翻出来,送给长姐自己亲手织的歪歪扭扭的围巾,送给二哥自己雕刻的印章,自己奖学金攒下来给三哥买的新款照相机,俞曜佯装不高兴逗俞灿说:“那大哥的礼物呢?要是大哥没有礼物,发完礼物就拉你去大哥书房聊聊。”
俞灿兴致勃勃拿出一个挂着复杂鲁班锁的小箱子说:“大哥哥的礼物最大了,不过得自己解锁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递给大哥后,快速跑到长姐身后躲着笑,俞昭也来了精神,比了一下大拇指,暗指小妹高,嘴上揶揄:“这可是风水轮流转啊,以往过年大哥不是九宫格游戏找礼物就是数独游戏猜红包,对对对,还有用摩斯密码猜谜语,有时候我的新年礼物到了元宵节都没解出来,急得抓心挠肝,今年灿儿不知道哪里淘来了精巧的鲁班锁,晚上大哥不睡觉也得琢磨出来。”
俞曜难得好说话:“这箱子一拎还不轻,成,今晚大哥不睡觉也得解解锁。”
俞烨笑着拍了俞曜一下:“你这个当兄长的和孩子们一起胡闹,一会儿都好生睡觉,礼物都明天拆明天解。大家都许个新年愿望,然后洗洗睡,尤其是灿儿,病还没好利索,可不能熬着。”
许完愿,俞灿不愿意去睡觉,非得要猜大家愿望,俞昭说猜出来就不灵了,俞灿推了一把俞昭说,:“三哥别篡改字意,那是本人说出来就不灵了,别人猜出来得并不包含,两者属于空集,很明显你并集和交集都没学明白,说话逻辑也不严谨。”
众人都笑,陪着俞灿玩这个强词夺理来的睡前游戏,晚饭一直忙着给大家布菜的俞晖还加了码,一个心愿大家各猜一次,谁猜对了就得把今年红包送给猜中的一方,没猜中反之,俞昭撺掇俞灿先猜长姐的愿望,俞灿说:“你当我傻?咱俩红包最多,我一会儿可劲儿猜你的。”
心愿纸条写好,抓阄定猜测顺序,俞昭抽到了甲排在最先,俞灿是最末,梅姨当裁判,首先猜的是俞昭的心愿,俞灿刚刚偷看到一点,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小哥的心愿是大哥新一年多如意,少生气!”
俞曜刚喝一口茶险些喷出来,长姐笑,只见梅姨还没宣布,俞灿就把俞昭的红包抢了过来,边笑边说:“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见俞昭没往回抢,十有八九是猜对了,众人又是一阵爆笑。
俞曜指着俞昭说:“你省心些,少闯祸,我才能少生气。”
下一个是长姐俞烨的愿望,俞灿快人快语说,长姐新年发大财,俞氏实业红红火火之类的几个都不对,俞烨说小妹猜太多次属于犯规要罚红包才止住了。俞昭猜是:家人和和美美。大姐分了三分之一的红包给俞昭,算是对了三分之一吧。
俞晖笑了笑说:“大姐的心愿是弟弟妹妹平安康健。”夺得了剩下三分之二的红包。
到了俞晖的愿望,俞灿猜是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不对,俞昭猜是成为大哥的左膀右臂,独当一面。俞晖温文尔雅,一派从容地将红包推给了小弟。
到了俞曜的愿望,俞灿开始不正经地猜:“长兄的心愿不会是娶个如花似玉的嫂子吧,不过大嫂脾气可得好一点。许芙清那样动不动就发火可不行。”哪壶不开提哪壶,众人都只知道俞灿和许芙清这个家庭教师动不动就闹别扭,前些年被俞曜电话和信件里呵斥了几次,年前许芙清回维也纳要陪俞灿过年,两人闹得最甚,听说俞灿生病还动嘴咬了许芙清,气得许芙清直接回了天津,这些都是使馆何秘书事无巨细报告的。
俞昭敲了俞灿小脑袋,俞灿抱着头找大姐评理,大姐怕俞灿再招批评,接过话头说了句:“国泰民安,国之栋梁。”俞曜双手送上红包,恭维长姐:“知我者,长姐也。”
最后猜俞灿的愿望,俞灿开始耍赖,一边说着困了一边就要携红包巨款睡觉,俞昭拉着俞灿不让走,说了句:“俞灿的心愿和我大差不差,应该是少去大哥书房被提点吧!”
气得俞灿围着茶几转要打俞昭,气哄哄坐下说:“谁像你,没出息,我当然不是!”
俞晖说:“那就是医学院顺利毕业,成为优秀医生?”
俞灿一手搂着红包,一手吃着七宝方糕得意地说:“那是去年的愿望了。”
俞烨想了想,逗了逗俞灿:“呀!莫不是天天像今天一样,自由自在地吃零食,吃小糕点?”俞灿不情不愿拿出红包里的一点点钱递给了长姐,一屋子人大笑。
俞曜看着天色晚了,长姐也累了,总结性说了句:“灿儿的心愿我知道——年年如今日,岁岁似今朝。”
俞灿瞪大了眼睛,众人一看表情就知道猜对了,梅姨来拿俞灿的红包,俞灿瘪了瘪嘴仿佛要哭,俞曜说:“灿儿开始补习国文是好事,但贪财可不好,输不起哭鼻子明年可没人陪你玩了。”
俞灿气得嘟嘟囔囔跑回房洗漱睡觉,边走边学上海腔调说话:“侬脑子瓦掉了,一个学医的本科生和牛津大学哲学博士互相猜什么愿望!”众人又是一番爆笑。
俞灿却故意上楼慢些,磨磨唧唧地扯着俞曜的袖子说:“大哥,我想养两只小狗,能长大的小狗,不是小不点的狗,不过,现在可以是小不点……我慢慢养大。”
“你会照顾吗?自己都照顾不好!到时候只能麻烦梅姨她们。”俞曜说。
“我能!我能!我保证!养小狗和养小孩没啥区别,我天天带狗狗出去遛弯,还能多运动,我也给狗狗洗澡……”俞灿扯着俞曜袖子,低头,脚尖蹭着地板,活脱脱耍赖的小孩。
“你还养过小孩?”俞曜玩笑似得反问俞灿。
俞灿看着俞曜,实在不愿意破坏这样好的气氛,撒娇且得意说:“当然啦!养我自己啊,是不是养得很好!”
俞曜嗤之以鼻,说:“你答应的啊,带小狗出去遛弯儿,明后天阿晖去给你挑两只。要是做不到,就把小狗送人!”俞曜算是答应了,只是听俞灿说养小狗和小孩一样俞曜哭笑不得,家里都宠着幼妹,随即交代俞晖。
俞晖故意调侃:“平时就不爱运动,总是小猫一样窝在家里,冬天冷就更不爱出门了。还带小狗遛弯?可别三分钟热血,一会儿一个主意了。”
“二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都快别三年了,别说刮目,你得配副眼镜看!在国外老师和同学家都有小狗,我只能借来玩,有时她们还不借,我回自己家了,为啥不能养!”
“小祖宗,你最好让我刮目相看,明天我买副望远镜看!”俞晖宠溺回复。
俞烨听见了俞灿说借人家小狗玩,忙说:“买买买,明后天带你去挑!”
俞灿笑了:“长姐万岁!”然后看一眼俞曜,补了一句:“长兄也万岁!”
俞灿洗漱完毕,躺在枕头上,觉得枕头有些高,翻起来一看,大哥把赢来的红包又放在了自己枕头底下,还酌情增添了一点儿,再看床下,长姐和兄长们的礼物都搬到了自己床下,这下终于可以守着钱包美美睡觉了,看着红包,俞灿起身站在窗台边,想起饭桌前提起许芙清,兄长们神色都无异样,望着树影婆娑,人影晃动,月影朦胧,俞灿想着巨泼莱斯路公寓里的大人和孩子,小声说了句:唯愿年年如今日,岁岁似今朝。
俞曜在卧房的内室调整留声机放了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回到办公桌前匆匆写下几行字,听见俞晖敲门,说了句:“进来。”
“哥,藏香这个不好查,百货公司李经理说近期大家都图个新鲜,买的人很多,其他人就算了,日本商会也派人来买过,买得最多。”
俞曜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俞晖,将刚写好的信放进信封,用蜡封好,对俞晖说:“把这个送到日本商会,你抽空亲自去,别人去我不放心。”
“哥,这是北面投石问路的敲门砖?”俞晖问。
俞曜欣慰看了俞晖:“这是他们投石问路的敲门砖,我们得给敲回去!另外,有一件事,我想你一定想知道,你的那批货,北边接到后,打了第一场大胜仗,抗日联军规模也逐渐扩大。”
俞晖略显激动望着兄长,俞曜也难得透出直达心底的笑意,拍拍俞晖肩膀,这一场胜利,着实艰难,也会着实向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