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慌乱,急忙安排最近的医院手术,俞灿给樱庭木郎取出子弹,眼见着华妍打扮成护士的模样,将子弹和手术废料带走。
长姐救出来了,情报也成功送出!俞灿瘫坐在地上,任务完成了,剩下就是拖延时间,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件事。
俞灿要杀了东条浪造,那个丧尽天良的战争贩子,年纪很大了,但他不应该老死,天不收,我来收!
如今俞灿想杀的人又多了一个,樱庭子郎,他敢让我兄长下跪!
不!见过我兄长下跪,辱我长兄的那些日本人,都别活着!
手术室里,樱庭木郎很快就醒了,小声用中文说:“很奇怪是吧,他们天天给我用麻药控制我,我有抗药性了。”
俞灿不语。
樱庭木郎自说自话:“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今天,我在你的眼睛中,看到了当年想要从维也纳天台上跳下去的我,你的眼里,全是死亡的痕迹……”
俞灿盯着樱庭木郎说:“你想知道我怎么了?我恨日本人,你们侵占我们的财宝、侵略了我的国家,侵蚀了我们的教育!
你们……杀了我的四个孩子!
你们!让我和家人近十年分离!
你们!坑杀南京三十万同胞!
你们,杀人如麻,在东北拿幼童母子实验,制造疾疫!
我该恨你的,你也是日本人!
可我不知道怎么恨你?上午见到你,甚至可怜你!
我恨我自己!
可刚刚枪声响起时,我知道,你也是普通人,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俞灿句句都是微不可闻的气音,却字字啼血,震耳欲聋。
樱庭木郎流下两行泪,说:“我想说我没参与,不怪我,可我说不出口,没参与不代表我不知道,我要去赎罪!
俞灿小姐,舅舅希望你好好活着的,我……我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俞灿苦笑,说:“你先好好活着再赎罪吧!”
“我能帮你什么吗?”樱庭木郎不知道俞灿要做什么,但他觉得自己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良久,俞灿说:“我想在日本医院里谋个职位。”
“好!”樱庭木郎答应。
医院里,俞灿看着熟悉的设施,有时候觉得除了有哥哥姐姐在的家,这里才是舒适区。
想到这儿,俞灿给自己一巴掌,清醒一点,这是日本人的医院,流着我同胞的血,以后胜利了,我们的医院比他们好一百倍!
俞灿在卫生间洗手,一个保洁员凑到俞灿附近,俞灿看到是小哥俞昭!疯了吗?拿了情报,还不走,再次潜入包围严密的日本人医院,等啥呢!
俞昭眼中带着怒气,更多的是心疼说:“你和华妍一起走!”
俞灿装作没听见,在一旁甩手上的水。
“你听我一次话!我也是你哥哥!”俞昭压低声音,甚至带着威胁。
俞灿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然而门外有人说东条老先生到了!眼前一亮,嘴里嘟囔一句:“我是长官!别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任务失败,就地枪毙!”
俞灿不敢去看俞昭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怕死的老人,层层包围下,被轮椅推着走。
不对,两个坐轮椅的老人?
俞灿看清,前面的人居然是严重中风的“父亲”,俞二老爷俞斯益,流着口水,神志不清。
后面才是东条浪造,满脸麻风病痊愈后的深痘坑,也是干瘦如柴,由同样有着麻风病痊愈后的日本管家推着,能看出,常年受腰病折磨,有那么一瞬间,俞灿觉得一刀整死他,太便宜他了,应该慢慢折磨死他!
东条浪造离很远就看到俞灿,招手说:“这么些年,第一次见,如今你长得不太像你母亲,眉眼像极了当年的小俞三爷。”
东条浪造伸出带着黄褐的指甲的手想摸摸俞灿,然而樱庭木郎却拄着拐,一步一步走过来说:“外公,是俞灿表妹救了我,她的医术真的很好,应该给她安排个职位,这样的人才不能错过。”
东条浪造笑骂:“你心急什么?回家里养着吧!”随即对神志不清的俞二老爷说:“二爷,这是你女儿啊,你还认得出吗?”
俞二老爷呆滞的目光没有半分变化。
俞曜和俞晖也来接俞灿,东条浪造说:“会议开完了,不急着回上海,明天一起回我那儿,聚聚,我这个外孙,好久没和我说话了!多亏了灿灿。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吧,刚刚失了女儿,还没找到凶手!”说完看向面无表情的俞曜。
一句灿灿,让俞灿觉得恶心,只有樱庭木郎的母亲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你,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要不然,怎么会她回了一趟娘家后,就切腹自尽。何况许芙清!
你还让樱庭木郎叫你爷爷和外公……不要脸。
众人第二天一早真的听安排打算回东条浪造的那里,俞灿直接傻眼,东条浪造说得他那里,就是天津俞家老宅。
鸠占鹊巢,如此冠冕堂皇!见识了!怪不得,他会和俞二老爷在一起。
俞灿准备下药,让东条浪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然而有人更狠。
众人吃了各怀鬼胎的午饭,天津俞家老宅的日本兵也增多,这是……对长兄起疑了?
然而不论俞灿走到哪儿,俞晖都不远不近的看着俞灿。
二哥看我做什么?保护好长兄啊,俞灿替俞晖着急。
晚饭时,日本兵逐渐减少,是樱庭木郎叫走的,而且他还有点精神不正常的说:“手续明天就办好了,给你化名樱庭灿教授,对不起,东条这个姓氏太晦气了,暂且用着这个,天津医院、哈尔滨医院都听你的,论官儿,你也算少将了。”
俞灿看着神经兮兮的樱庭木郎说:“你腿伤还没好,怎么这么折腾!”
樱庭木郎还是一副得意的样子说:“这下你开心了吗?你可以好好活着吗?”
俞灿皱眉,樱庭木郎的精神状态确实有些不对,不知道是之前用药,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然而,谜底很快的就揭晓了。
翌日,一群日本兵突然涌入,带走俞灿和俞曜、俞晖。
这是什么情况?樱庭木郎呆滞的看着管家,而东条浪造的屋子里充满血腥味。
俞灿看见几个人抬出来两副骨架,零星挂着粉嫩的血肉,这刀法,这手法,这这……满地不好拾起的血肉……
俞灿回头,大吐特吐,作为医学上,第二次失态了。这副骨架的主人,是东条浪速和樱庭子郎?
谁给他们……这算是凌迟了吗?
剐的一点不剩,昨夜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有鬼?不对,老天开眼啊!
日本高层震怒,让梅机关和特高课76号彻查,影佐祯昭、清水董匆忙赶到天津,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很明显,俞曜等人都在被怀疑之列,而且是重点嫌疑人。
俞曜准备好了戒指里的氰化钾,并且打开从不离身的玉佩,捏碎,碎片放在俞晖口袋里,一片趁幼妹呕吐不注意放在俞灿的包里和押送俞灿的人身上,
碎掉的玉佩有人不能察觉的味道,但动物可以,俞曜想让让手下军统的人去救俞灿和俞晖。
俞晖怕浪费手下兵力,留下的记号全部指向幼妹,想让共产党这边务必救出鲛人——幼妹。
俞曜俞晖打算见机行事,然而三人被分开关押不到四小时,凶手就被捉到了。
这个效率,也是绝了!看来东条浪造和樱庭子郎果真不一般啊!
樱庭木郎经受这一打击,彻底疯了,不吃不动,在房间里,管家派了专业医生照料。
梅机关前来放人,毕竟汪伪政府的重要人物,还有大用。俞晖和俞曜买通关系,打算带俞灿走,却意外得知,俞灿早在半小时前,就乘车回上海了。
俞曜闭了闭眼,险些站不稳,良久,扶着胸口倚着墙,微眯着眼睛看向北方,咬牙说:“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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