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微弱的光线在一屋子大汉的面上闪烁出阴影的轮廓，只能看见一双双闪着光的眼睛，像狼一样。
谁能想到，在闹市之中，会有这样一处隐秘之所，会有这样一群隐秘之人。
“谁去过还书阁？”
晏宁平静的问道。
有个长着青春痘的小伙子道：“我昨天去现场勘查了一下。”
晏宁鼓励的目光看着他说：“把你的分析说一下。”
这九个人都是新人，虽然经历过最严格的训练，也执行过低难度的任务，但是毕竟经验不足。
不过，晏宁觉得，这是优点。正因为新人都比较青涩，身上没有老牌探子身上的深沉气息，南唐也有探子机构，一般人不会注意，但是却很难逃脱有心人的耳目。
对于，新人，晏宁会比较宽容，引导他们开阔思路，比让他们去执行任务更加重要。
据长着青春痘的小伙子回忆，还书阁位于秦淮河上游一处地方，四周围用一圈树墙环绕，占地大约有十几亩大小，可以看见里面有花圃，精致的房舍，曲折的流水。
还书阁周围毕竟清净，没有其他的妓馆，就连秦淮河上都不见画舫。
而且，看起来，还书阁平时是关着门的，不接客。
晏宁心想，与其他妓馆不一样，还书阁是越静越好，品味越高，卖的是一个意境。
这么看来，那个隐藏在南唐的人，只能在一月一次的文会上传递情报的。
这时一个精瘦的小伙子说道：“老板，我建议扩大搜索范围。”
内室里静了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
还书阁位于秦淮河，扩大搜索范围，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晏宁一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笑着说道：“这主意不错，你们别笑，还书阁这个地方透着古怪，萦绕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总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什么人对还书阁最了解？同行。我们从很多人嘴里知道还书阁的消息，但那些人知道的再多，最多一个月去一次，又能知道多少内幕，只有朝夕相处的同行，才能了解还书阁的动向。”
“毕竟，同行是冤家，还书阁立了牌坊又不想做那啥，想必已经犯了众怒，一举一动肯定有无数人盯着。你的思路很好，接下来的两天，你们分别到附近的妓馆去买卖。”
晏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他过江前不会带很多钱，这些都是跟严续交易获得的，用掉也不心疼。
室内顿时亮起了九双狼一样的光芒。
两天之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九个人不再站着，而是腿软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情，疲惫而满足。
晏宁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发现新的线索，你们等着去当九千岁吧。”
显然，晏宁对他们的姿态很不满意，这副鸟样，还指望他们执行任务？
“老板，什么是九千岁？”
晏宁阴阴一笑，“皇帝是万岁，一直陪在皇帝身边的而且比皇帝少了点东西的，不就是九千岁吗？”
九个人吓尿了，赶紧站起来，不再是瘫痪的姿态。
“那个还书阁，真的很神秘。”
“哦？说来听听。”
“从还书阁之前说起吧，之前那地方有一大片的妓馆，都很有名气，号称金不换，那地段也非常好。可是，五年前的一天，突然被人一掷千金的买了下来，然后就有了还书阁。”
“苏小小这么有钱？别不是傍上男人了吧？”
“怎么可能？苏小小冰清玉洁，她的父亲，据说是富商，家里有的是钱，是她自己买下来的。”长着青春痘的小伙子为心目中的女神辩解道。
其他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觉得，你用冰清玉洁形容一个在秦淮河谋生的姑娘，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骂人？”晏宁道。
众人爆笑起来。
小伙子脸涨的通红。
精瘦小伙子说道：“我昨天在最靠近还书阁，也就是秦淮河中游的一处地方，听到了一个传闻，苏小小与一个男子交往密切。”
“只知道是一个寒门士子，有一天雨夜，经过还书阁，有人看见一个男子清晨从还书阁离开。种种流言不一而足，大体是，这个青年书生虽然穷，但是一表人才，文采过人，赢得了苏小小的青睐，还给他盘缠让他读书科举，后来青年不辞而别，就没有再回来。”
众人都回味着这个故事，有青春痘的小伙子甚至也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晏宁想着，这不就是炒作吗？
古代缺乏传媒，但是秦淮河多是女人，每天无事可做，不传八卦干啥？
这个故事里，绯闻，落差，义举，狗血，多种因素糅杂在一起，想不引起别人流传都难。
换了晏宁，他还会加一个绝症加车祸。
才女加落魄书生，这个素材就是换到现代也有市场，再衍生一下，就是最近很火的赘婿文。
如果说着个故事不是苏小小编出来的，打死晏宁都不信。
可惜生不逢时，苏小小若生在现代，白金大神何足道哉？
听了半天，都是一堆似是而非的线索，晏宁不管了，明天他要亲自走一趟，倒要看看，苏小小是什么模样。
还书阁是一处十分美丽的所在，简约，朴素，零星的花卉点缀其间，恰到好处，减一分则太瘦，增一分则太肥。就像一个天生丽质的美女，不施粉黛，就已有十分颜色。
这里也十分安静，像是不忍惊扰这里的主人，许多人舍弃车马，步行几里路，来到这里，竟然有一种朝圣的心态。
男人啊，就是贱骨头。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连看都看不到，全凭想象，那就更让人魂牵梦萦了。
一切全靠脑补。
晏宁见到今天来了大约有三百余名文士，说话小心翼翼的，脸上带着几分自矜，好像今天就有把握抱得美人归一样。
晏宁心道，苏小小算是吊足了别人的胃口，他恶意的想着，苏小小面纱下的脸，会不会跟凤姐一样？
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也不好说，万一古代人的审美与众不同呢？
“太子来了！”
人群如潮水般朝一个地方去了。
晏宁也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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