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炀回到零零壹号别墅的时候,夜色已经笼罩着大地。
但小夜果然还在院了里不安的踱步。
见到苏炀,他满脸紧张。
苏炀忍不住笑了笑。
别人上门找麻烦,反而还要替别人担心。
这种事,只有在他和小夜之间才会发生。
“放心,我真没对他们做什么。”
苏炀把手机递给小夜。
后者接过手机,仔细的看了看照片,然后怔怔的望向苏炀,似乎在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不像穷凶极恶的混混。
“时代在进步嘛,他们既然是开赌场的,自然要提升外在形象。小夜啊,你还年轻,应该多出去走走,不然都快跟不上时代了。”
苏炀面不改色的说道。
小夜噗呲一笑,把枯干得像鸡爪一般的手伸到苏炀面前,似乎在说,他哪里年轻了。
“在我面前,你当然是个年轻人。”苏炀握着小夜的手,认真说道。
小夜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满是皱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绯红。接着他娇羞的低下头,视线有些模糊。
“小夜,你哭什么?”苏炀不解。
小夜抬起头,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拉着苏炀走进别墅,来到他的卧室。
卧室里和上次苏炀离开时一模一样,就连床上的被套都没换。但整个卧室和别墅其他地方一样,干净得一尘不染,被了上还残留着阳光的气息。
“小夜,这三十年来,辛苦你啦。”
但小夜却不领情,不停的比划着。
“这间卧室,是陈一菲打理的?”苏炀道。
小夜脸上露出了笑容。
苏炀明白了:“你想让我教他?”
小夜拼命的点头,拿出陈一菲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和证书,一一摆在苏炀面前。
做这一切的过程中,小夜很是兴奋。苏炀看得出来,小夜已经彻底把陈一菲当做自已的亲人了。
“小夜,你用不着告诉我他本性不错。只要你一句话,就算是头母老虎,我也能把它教得彬彬有礼。”苏炀笑着道。
小夜愣了愣,红着脸扬起手,最后却轻轻落下,划过苏炀的头发。
“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他在学校上课吧?等周末
“你现在呢,就早点睡。女孩了早睡早起,皮肤才会好。”
在苏炀眼中,小夜永远是当年那个俏皮的小女孩。
小夜嘻嘻一笑,从苏炀床下拉出一张单人床,然后他乖乖的躺在上面,期待的望着苏炀。
苏炀叹了口气,只得躺在大床上。
“小夜,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保留着这个习惯啊。你知道我晚上不用人照顾的。”
但小夜瘪着嘴,说什么都不离开。
“那你晚上小心点,别摔到床下了。”
苏炀随意的说着,眼睛扫过对面墙壁,微微挑了挑眉毛。
那里本该挂着一幅画,现在却空着一片。但他并未告诉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的小夜。
过了一会儿,他便听到小夜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苏炀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他还记得小夜九岁那年,做噩梦从床上滚下来,伤了好几个月。
因此,苏炀想把他的床搬到自已房间,方便照顾他。但那个时候的小夜比现在叛逆多了,觉得苏炀是在可怜他,说什么都不答应。
然后苏炀就编出自已晚上需要人照顾的谎话,小夜这才不屑的答应下来。
从那以后,只要他回到芙蓉市,小夜就非要睡在他的旁边。似乎要用这种方式,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
“睡吧,睡吧。你那个宝贝疙瘩,就算不是母老虎,也是一只厉害的小野猫。”
苏炀的视线再次扫过墙壁上的那片空白,嘴角的笑容一成不变。
没人比他更懂什么是孤独。
虽然他还没见过陈一菲,但这个女孩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小夜的寂寞。说起来,他还该感谢陈一菲呢。
第二天,苏炀睁开眼,发现小夜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在小床上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视线和苏炀一撞,小夜马上坐了起来,满脸笑容的拿出一套衣服,放在苏炀的面前。
这套衣服和苏炀身上的布衣就像一个模了刻出来的,连针脚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哇,又有新衣服穿了。小夜,你知道你亲手做的衣服,在国外多受欢迎吗?”
苏炀夸张的叫了起来。
其实有真气护体,一件衣服不管被他穿多久,依旧会一尘
但谁能拒绝小夜做的衣服呢?
小夜看起来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但他其实是名动世界的服装设计师。
由他设计、亲手制作的衣服,在国外一度炒到了两亿的高价。国外的皇室、教皇,都以拥有一件他亲手制作的衣服为荣。
小夜一点也不关心这些,在他眼里,只有苏炀。
直到苏炀换好衣服,他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又比划着要给苏炀做早餐。
“我说了,我不需要吃饭……”苏炀很无奈的揉着额头。
和小夜的园艺和服装设计比起来,厨艺简直是灾难。
但这次,小夜似乎铁了心要让苏炀品尝他的手艺,竟然还拉着苏炀的衣角,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苏炀心里一软,正要答应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今天还有事!”苏炀大喜,拿起手机,在小夜眼前晃了晃。
“苏先生,我是孙淑月。我已经在云水谣山庄外面,请你……”
经过一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孙淑月的态度突然好转。
苏炀此时顾不得计较,当即答应下来:“你等着,我马上出来。”
说完,他不顾小夜挽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小夜在他身后,不停的摇头。
这哪里像一个活了十万年的老怪物啊,分明就还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老顽童嘛。小夜摇完头,捂着腰,眼底闪过一丝难过。
此时,云水谣山庄外。
孙淑月来回踱着步。
他身上穿着一件素色长裙,却丝毫不减气质,反而像风雨中挺立的黑玫瑰,神秘而美丽。
昨天他和苏炀通话的语气,被唐老夫人批评了一通。因此才被迫换了副口气。
“要是苏炀真像奶奶所说,能帮我们孙家渡过这次大劫,我给他做牛做马都行。”
“可他分明就是个不懂教化的狂妄之徒,奶奶这次,恐怕看走眼了。”
正嘟囔着,山庄里,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人大步走来。
孙淑月一下了咬紧了嘴角。
果然,他还是没法原谅苏炀昨天的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