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开司米?(1 / 1)

不巧的是白珍珍搞到了边防证,昨天刚去了鹏城特区,魏明珠扑了个空。商州的天气正是要卖防寒服和鸭绒服的时候,魏明珠也不可能在羊城等白珍珍。

她这次手里有9000元的本钱,却依旧只带了5000元到羊城。

陈锡良见到她就远远招呼着,“有新货,有新货!”

魏明珠挤到他摊位上,和其他批发价很便宜的地摊相比,陈锡良的生意似乎没那么好,在80年代初就选择要做中高档服装批发挺不容易。

陈锡良批发的总量没有别人多,赚的钱不一定少,别人卖一件可能就只有一两块的利润,陈锡良摊位上的一件毛衣批发价都超过10元,卖一件相当于别人卖三件。更别提他那些死贵的高档毛呢大衣,批发价贵自然也赚的更多!

“你这次耽搁的有点久。”

陈锡良想,该不会拿回去的防寒服和鸭绒服都砸手里了吧?

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给魏明珠退货退款,魏明珠是长得顶漂亮,可世上的男人又不是个个都喜爱美色,陈老板就觉得“大团结”更好看。

魏明珠也发现他一门心思赚钱的尿性,“新货呢?”

就不痛快告诉他防寒服和鸭绒服的销量。

陈锡良指着自己身后挂的一件大衣:“你敢卖不?!”

陈锡良身后,挂着一件黑色的双排扣制服风大衣,是个男款!

怪不得陈锡良要激将,魏明珠一般是进女装的,只有上次拿过几件男款的防寒服和鸭绒服。男士双排扣制服风大衣?

这时候男人们的正装都是松垮垮尺码偏大的西装,裤脚大,肩膀大,袖子长……魏明珠都能想象到,这样的大衣穿在高个子男人身上,比如程诚那样的,精神得肯定让人移不开眼。商州男人也不矮,魏明珠相信自己能把这种男款毛呢大衣卖出去。

“怎么,你这衣服不好卖?”

陈锡良眼神闪烁,“不知道有多紧俏,我看你才熟客才给你留着。”

魏明珠一个字都不信,她算啥熟客啊,也就拿过三次货。

“说说你的批发价,如果便宜的话,我可以帮你销几件。”

陈锡良泄气,这么不好骗?

他一咬牙,“……最少要80元一件,这是开司米面料的!”

魏明珠下意识反驳他,“是Cashmem”

山羊绒,稀有的特种动物纤维,珍贵的纺织原料,国际上称之为“纤维的钻石”、“软黄金”,因为亚洲的克什米尔地区曾经是山羊绒向欧洲输出的集散地,国际上习惯称山羊绒是“克什米尔”。

国内采用的是音译,陈锡良说开司米也没错。

但真的是羊绒大衣,批发价才80元一件?

魏明珠都不用上手摸,灯光昏暗,她也不用凑上前细看,就知道陈锡良在说瞎话。83年的华国,羊绒面料根本不会在国内销售,就算有极少羊绒制品,也只会出现在类似京城友谊商店、沪市锦江饭店这样的高档涉外场所……基本上是为在华停留的外国人准备的商品。捧着一叠大团结也买不到,要用“外汇券”。

80年代,羊绒是要创汇的商品,能生产的羊绒的企业都是奔着出口去,把羊绒卖出过换取外汇。大团结不是国际市场认可的结算货币,想要进口各种设备,国家需要外汇,企业也需要外汇!

就拿83年来说,一件羊绒衫的出口价是25美元左右,羊绒大衣又需要多少面料?

人的一根头发直径是75微米左右,羊绒的直径一般是15-17微米,要想把这里细的羊绒纺织成面料,对“分梳”的工艺要求很高。华国在65年才造出自己的羊绒分梳机器,更早之前都是直接出口羊绒原料,没那技术进行深加工。

80年代初,引进了日本更先进的分梳设备,华国的羊绒制品出口进入高速增加期,可以说1983年,是国内羊绒企业忙着创外汇的时间点,哪有多的羊绒大衣在羊城的批发市场上卖?

魏明珠为啥知道的这么清楚,她上辈子大学毕业当推销员,可不是推销什么电器之类的,她推销的是大型设备……有一阵她就推销过分梳机,还是国产的。干一行爱一行,她为了推销出机器,还得从头到尾了解相关行业的历史!

她的记忆力居然变这么好,很多年前背过的资料还记得,也难怪她能想起来84年的高考数学卷。魏明珠仗着记忆力好,带着十分的笃定,碾压着奸商陈锡良同志:

“这大衣绝对不可能是开司米,批发价你也敢报80元”

魏明珠语气笃定,陈锡良像被踩中尾巴的猫:

“搞咩……你摸摸,你来摸摸面料啦!”

陈锡良一着急,连羊城话都冒出来了,带着几分急切将大衣取下来塞到她手里,魏明珠用手搓了搓。

“还真是好料子。”

陈锡良也不全是说假话,以魏明珠两辈子的经验来看,应该是羊绒和羊毛混织的面料——也不晓得是哪个小厂的技术不过关,居然这样浪费羊绒!

还没等陈锡良高兴,魏明珠就皱眉:“好料子也不是开司米,一件发80元太贵了,我拿回去根本卖不动,你说个实在价。”

陈锡良只觉得见了鬼。魏明珠第一次来拿货时穿得多土啊,一看就是个乡下丫头,摸过真正的羊绒制品吗,居然就一口咬定这大衣不是开司米面料。

一个想把衣服推销出去,一个其实也想买,讨价还价,最终把批发价砍到了70元。

陈锡良肉痛的表情像死了老娘,论演技魏明珠觉得自己不如这个年轻的奸商有天赋,全靠经验一点点和陈锡良磨价,少于70元他再不肯让步,魏明珠才同意。

这大衣是两个色,黑色和藏青色,藏青色是后世的叫法,现在人们习惯叫它“海军蓝”。

魏明珠每个色都拿了10件,配齐了尺码。陈锡良这个款式很不好卖,巴不得把货都甩脱手,魏明珠却是大胆中带着谨慎,不肯多进货。

反正她已经有了压货的心理准备,拿回去可能一时没那么快卖掉,不仅是款式挑人,这同时也是她批发过单价最贵的商品,零售价怎么也要在140元左右,是普通人三个月的工资。

陈锡良还以为魏明珠的防寒服积货了,魏明珠却转头又要了30件防寒服和30件鸭绒服。

防寒服男款的要的多,鸭绒服则相反。

就这三样货,已经将近2900元。除去货物托运费和她自己的回程车票,她可以支配的货款只剩下1800元。魏明珠直接舍弃了毛衣,再别致的款式都不要。她只要女款毛呢大衣和裤子,围巾、手套之类的零碎配件也不进,皮鞋赚的钱不多,她懒得带尺码。

货品种类从少变多,又从多精简到少,本来就是试探市场反应的结果。做生意哪能一成不变,随时都要调整,才能不被市场淘汰……好吧,在商州搞服装生意本来也是种挑战。

一眨眼,12月就到了。

魏明珠坐在火车上,迟疑着自己要不要中途下车……正如她之前想的,应该去上辈子的老家看一看。第一次是程诚说要在羊城汇合,第二次干脆就是有程诚陪着南下,第三次则是和刘美一起,好像哪次都不方便中途下车。

那这次呢,自己一个人。

不,她还带着许多货,将近5000块的货啊,要是不能一起到商州站,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万一打了水漂呢?

魏明珠用这个理由把自己说服了。

近乡情怯,她既怕在这个时空里看不见‘魏明珠’,看见了又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还是她现在实力不够强,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纠结。

哐当、哐当、哐当。

火车开过了中途的那个站。

魏明珠第四次带着货坐了30多小时的硬座回到商州。

刘美和李凤早估摸着时间等在火车站,商州这几天的天气还是很糟糕,站台上寒风肆虐,李凤和刘美都穿着笨重的旧袄子,她们倒腾着服装生意,却连一件轻巧蓬松的鸭绒服都舍不得自己穿。

想穿也没有,上次拿的货都卖掉了。

火车慢慢在站台挺稳,李凤心中火热:

“就是这辆车吧?赶紧的,找找明珠!”

越是冷,生意越是好,李凤陪魏明珠摆过一次摊才知道,原来商州有这么多的“有钱人”。农村人除了买盐买种子、化肥,再一个家里孩子交学费才舍得花钱,有个头痛脑热都情愿硬抗。

做新衣服要花钱,从前卖布还要布票,攒点布票不容易,一年也攒不够从头到脚做一身衣裳的布票……刘荣哪怕把合伙的本钱退出来的5000元都交给李凤保管,她也舍不得花100块买件毛呢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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