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好临近中午,虚惊一场的张伯索性拉着林哏哏找了家菜馆,爷俩三五小菜,一瓶酒吃喝了起来。
林哏哏除了因为野孩子的称呼不痛快,此刻也多了对眼前这个长辈的愧疚,倘若今天自己真的做出了挽回不了的事,那就一堆烂摊子丢给了张伯。
自己一心想要经营好的正常生活,也会顷刻间毁于一旦。
“张伯,给你添麻烦了。”林哏哏端着酒杯,向张伯道歉。
毕竟是过来人,张伯摇了摇头跟林哏哏碰了杯,把半杯酒一饮而尽。
“唉,我啊,和你爸一样,老实一辈子,有什么事呢,都低头让人家一下,有时候你大妈也说我窝囊,可再窝囊,也不是这么过来了吗?不是怕,没有谁多点什么,只不过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我们去保护。”
林哏哏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给张伯和自己倒上半杯。
“那会儿你家出那档子事,你大妈说,要不把你接过来收养了,好好的一个读书苗子,真的可惜了,我后悔,真的后悔,孩子,我不怕死,怕死了在那边碰见你爸妈怪我啊。”张伯再次说话,已经是有些老泪纵横。
林哏哏知道,那时候都很困难,喃喃姐那会儿的身体不算好,老两口的工资也不高,这也就是拆迁之后,各种社会福利也都跟上了才好了起来。
如果收养了林哏哏,两个孩子的教育开支,他们负担不起。
张伯的酒量不大,林哏哏没有再给他倒酒,结了帐,便把满怀心事的张伯送回了家。
可能是大妈在居委会工作,已经知道了事情,看林哏哏情绪还稳定,交待了几句就扶着张伯休息去了。
林哏哏反思,人不能冲动,一冲动,简单的事情可能变得复杂,自己一冲动,原本已经停息的两家肉贩的矛盾,可能会又多了一层隔膜。
即便自己是好心,但结果是办了坏事。
林哏哏也心烦意乱,觉得做一个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真麻烦,要面对这些他不擅长的人情世故。
喝了酒也没办法去练车,给驾照打了电话请假,林哏哏打了辆车,去了公墓山。
他的父母就安葬在这里。
这个地方他偶尔会来,在他脆弱,又敏感的时候。
但对着冰冷的石碑,他又能得到什么答案呢。
这也是他对自己叔叔的恨,多少年都无法减下来的原因。
林哏哏到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在她父母的墓旁,是一冢和父母年纪想当的女人的墓,从墓志铭上知道,这个女人是省城的一个警察,还是个经侦刑警,因公殉职。
有一次在她的墓碑前,林哏哏看到了一封盖了邮戳的信笺,来自国外。
林哏哏当时很好奇,是什么人会给一个往生的人寄信,而且不止一封,林哏哏觉得这个陵园的工作人员真的很人性化。
因为从信的日期看,工作人员都及时的把信送到了墓前,这是当初林哏哏觉得好奇,特意多来了几次发现的规律,每个月的中旬,都会有信来。
此刻满怀心事的林哏哏好奇心爆棚,他拿起一封信,仔细的看着信封上的落款,来自大洋彼岸,他听过,没去过的地方。寄信人叫坎蒂丝,唐果。
他想,应该是多深的眷念,才会月复一月的坚持做这么傻的一件事。
信封上的笔迹很漂亮,中文正楷,外文更像是版刻出来的。
林哏哏觉得自己对父母的思念相形见绌,除了反叛,仇恨,一无所有。
他用手机记下了地址,决定给这个大洋彼岸的唐果来信,写一封回信。
夜幕逐渐将近的时候,林哏哏回了市区,在一家快餐店要了纸和笔,笔是客人点菜的笔,纸是点菜的纸。
“你好,我叫林哏哏,我看过你的信,当然只是信封。你思念的人,和我思念的人做了几年邻居。今天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你柔软而坚持的书信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林哏哏不知道应该再写点什么,就停了笔,就近找了一个报刊亭买了信封和一堆昂贵邮票,写好地址,丢进了邮筒里。
做完这些,又觉得自己有些恶趣味,且不说能不能到达,到了又能怎么样,自己简直有点无厘头。
何花的信息准时发了过来,问林哏哏今天怎么样。
文字输入又删除了好几次,最终回复了一句,挺好。
过了好一会儿林哏哏还是决定再补了一句,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何花说还在公司加班,让林哏哏自己吃。
也不知道是百无聊奈还是一整天下来造成的不知所措,林哏哏突发奇想,打包了何花爱吃的小汤包和一点烤串,没有告诉何花,直接去往何花家的公司所在。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在公司大厦楼下,麻烦下来取一下。”林哏哏无赖似的给何花打电话说道。
他自己知道,这会儿的自己兴许是脆弱的,他害怕,害怕刚刚得到的东西会一瞬间消失,甚至不曾离开的何花,他也想看一眼,确认她还在。
何花穿着一身得体又大方时尚的工作装,看得林哏哏有些痴迷。
“小哥,看什么呢?我的外卖是不是让你偷吃了?”何花打趣道,她是最能感觉但林哏哏最近变化的人,这种变化让她欣慰和欣喜。
林哏哏拉开外套拉链,从怀里掏出打包好的食物,递向何花。
何花伸手去接的时候,被林哏哏的大手抓住。
“这可是我家公司楼下啊,你想干嘛呢?”即便何花想这一天想了无数次,它来临的时候,她还是紧张了。
“公司再大,点了外卖也得给钱啊。”
“可是你看,我没带钱。”
“我可不管。”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何花踩着低跟的精致皮鞋,踱步到林哏哏面前,四目相望。
何花的呼吸有点急促,初上的霓虹打在了她脸上,掩盖了那一抹绯红。
踮起脚尖,在林哏哏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随即就抢过打包的食物,转身向大厦里跑去。
这一刻的林哏哏是满足的,他甚至觉得,白天的自己确实鲁莽了,良辰美景,佳人相伴,他应该像张伯说的,低一低头,不是因为害怕,是有更重要的人值得自己去珍惜。
林哏哏没有追何花,他知道这个时候需要彼此消化一下,这一段压抑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捅破了。
即便什么都没有说,但又需要说什么呢?
林哏哏摸了摸自己被何花亲过的脸,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何花从不抹口红,他不担心留下唇印,即便留下了,他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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