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们管事的?”
两人一愣,其中一个糯糯道:“大…大人,敢情您不是来找姑娘啊?我们还以为大人听说沈姑娘今天出了禁,和那些恩客一样想要一亲芳泽呢!”
“一派胡言!本官行得正坐得端,如何会流连风月?快去找你们管事的出来,就说西市这边听风校尉换人,以后本百户负责维护教坊司一应周全。”
两人闻听,对视一眼,脸上带着狐疑之色,似乎不太相信满身血污、衣衫褴褛的江彬有能力罩住西市。
“怎么,不信本百户所言吗?”江彬冷冷一笑:“若敢抗命,我不介意拿你们两个试试刀!”
两人激灵灵打个冷战,看向挎在江彬腰间的绣春刀,想到人家好歹也是锦衣卫,而且自称百户,自己定然惹不起,于是打着哈哈急忙转身,看样子是打算去给老大报信了。
“站住!”江彬突然问:“你二人所说沈姑娘是哪位?还有,什么叫出禁了?”
“沈姑娘就是…”
其中一个候补捕快刚说了几个字,却被一道怒喝打断:“何人在楼下聒噪!”
紧跟着,就见二楼西侧厢房窗户猛然打开,有人探出头,一脸怒容冲下面吼。
“难道教坊司连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厮都没有吗?尔等如此高声喧哗,还让不让本少爷睡觉?”
咦?
这声音听上去为何如此耳熟?
江彬寻声抬头看去,我尼玛…真是无语,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货呢?
教坊司大院二楼窗户推开,里面探出一张脸。
面白无须五官俊俏,只是目光中带着一股子邪气。
“我当何人叫嚣,不料竟是王三公子!想必昨晚粉巷一夜未眠,现如今大白天的,跑到教坊司补觉来了?”
江彬第一时间便认出,这个大声表达不满的家伙,正是礼部尚书王琼家三公子,号称‘玩遍京都青楼,睡尽天下红姑’的王景隆。
同一时间,王三公子的目光落在江彬身上,微一愣神,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江百户此话何意?哼,一个南镇抚司百户,手竟然伸得这么长,管到我京都教坊司了?”
教坊司,按大明律归礼部、刑部共同管辖,身为礼部尚书家小少爷,王景隆当然在这种地方极受欢迎,随便得就跟自家后院一样。
而且教坊司的红姑说白了就是官妓,哪怕是淸倌儿,其中很多人迟早也要接客,因此王景隆这种身份煊赫的纨绔子弟在此留宿,根本就是日常。
江彬摇头道:“我是管不着教坊司,但我却管得西市、东市两条街!只要教坊司还在西市开营生,我江某便有权随时巡视!”
“哟,”王景隆冷笑:“何时南镇抚司权力变得这般大?真真好笑,江百户,王某想问一句,你知道狗拿耗子作何解释么?”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江彬如何听不出王景隆话中讽刺,分明就是当众打脸。
江彬登时怒了。
尼玛,老子堂堂军机百户,被皇上贬到大街上当城管,心里正不痛快,你特么还敢往枪口送?
你小子不就仗着家里老豆是礼部尚书,觉得自己很牛逼吗?娘的,身上不带半点功名,却敢当众折辱朝廷命官,真当自己是根葱!
没有回应王景隆,转过身,江彬对着教坊司看门的两个临时工冷笑:“本官改变主意,尔等无需寻觅管事,我要…”
黑着脸,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封门、清场!”
…
一炷香后,江彬大马金刀坐在教坊司大门口,不许出不许进,但凡有人靠近,直接一巴掌搧开。
两名候补差役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大门口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当差的心里叫苦不迭。
若是教坊司名声搞臭,今后如何开业营生?
有明一朝,从朱元璋、朱棣开始,对官吏俸禄便极为‘抠门’,并且严惩贪墨,那种‘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的情况想都不要想。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衙门便利用职权打一些擦边球赚外快,朝廷对此倒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出事很少过问。
教坊司这种地方,看上去属于清水衙门,貌似没有油水可图,但其实却不然。
最简单的例子,红姑就那么些,公子贵人都想找最红的姑娘渡夜,人不够分怎么办?
好办,谁出钱多给谁啊!
何况头牌姑娘的开bao费,高的可以达到白银百两!
而且飘鸡这种事毕竟有碍声誉,除了明码标价、需要上缴的渡夜费,多出来的那部分钱谁也不会四处乱说,墨守成规,自然进了管事、差役腰包。
现如今被江彬封了门,眼见得至少白瞎十天半个月生意,耽误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谁能不急?
“大人,您这是…?”
“本官查案!这个理由如何,不能封门吗?休要聒噪!”
江彬哼了一声,嘴里说着查案,身子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官爷,不少百姓看着呢,影响不太好吧?还有,不知官爷想要查哪桩案子?和我们教坊司里何人有关?”
“何人?”
江彬笑了:“若是本官认定和你们每个人都有关系,又该怎么说?本官查案,你一个小小差役有资格过问?耽误案情,尔等担待得起?”
江百户心道,草,还特么是候补的,你丫俩人跟我废什么话!
江彬如此大张声势,并非只为报复王景隆。
道理很简单,尽管王三公子身世煊赫,本人却不带功名,踩他根本不够看。
江彬拿教坊司开刀,属于深思熟虑后的顺势而为,就是要立威!
现如今,他江彬奉旨扫大街,管着东市西市两片繁华地界,如果没有雷霆手段威慑三教九流,就只剩被别人欺负了。
教坊司属于爹不亲娘不爱的部门,虽然也是衙门口,但没人疼啊,毕竟里面关的都是罪官眷属,王公贵族除了过来玩女人,谁也不愿和这种是非之地扯上干系。
可另一方面,教坊司毕竟属于官衙,带着品秩,普通街面混混根本惹不起。
因此,江彬拿教坊司开刀刚刚好,立威、传出名声、杀一儆百。
“两位兄弟如何称呼?”
对于看门差役这种小角色,江彬倒没有存心跟对方过不去,冷脸训斥几句后缓了面色。
“不敢,小的王二,他是李三。”
“王二哥,李三哥,两位在教坊司公干多久了?”
“不满一年。”
“哦…”
江彬封了半天门,忽然意识到一个极为尴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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