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夏天,首都星都是沸腾的。
格斯·希尔打通了前往瑟里斯的星际航线,从飞船上搬下的一件件曾经只在东区最古老的家族中才能看到、零星出现在拍卖场上也无不炒出天价的宝物,在绕着整个主城区堂而皇之地炫耀了一圈之后,连着大群闻风而至的商人记者甚至各个家族的管事,一同涌入了格斯座落在西区的庄园。
一如格斯·希尔这个人,这座庄园在此之前也从未有人听说过。或许有人从门前经过时看到了那古色古香的城堡,覆盖着疏疏落落的常青藤的塔楼,但在获邀入内之前,从没有人知道这座庄园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仿佛是传说中瑟里斯王公的庭院隔着遥远的宇宙降临于此。
漫长的围墙一直延伸到加瑟河边,与东区那些传承悠久、至今仍牢牢占据着联盟顶端的家族遥遥相望。来自瑟里斯的奇怪石头堆成的假山和温泉池,开满了来自瑟里斯的珍贵花朵的水塘,栽种着来自瑟里斯的高大树木的花园,还有河边停留着的两艘,据说在瑟里斯的南方十分流行的,顶棚乌黑的木头船。
只要进入了这里,再怎么怀疑和警惕着格斯·希尔的人,都不得不相信,这个陌生名字的主人确确实实掌握着通往那个遥远星球的航线。
更何况,仿佛还觉得这个夏天不够热似的,这颗骤然闪耀在西区天空的新星宣布在每个周末的晚上举办舞会。公共载客机专门开通了前往这座河畔庄园的线路,庄园里的停机坪也对所有来来往往的飞行器开放,接到请柬的人固然昂首挺胸地进门,没接到请柬的人只要允诺为格斯·希尔和他的瑟里斯航线做宣传,也可以在这儿大快朵颐——哪怕他们只是些居住在郊区的平民商贩和底层官员、平日里能见到的也只是和自已一样囊中羞涩的邻居和同僚,根本不可能买得起昂贵的瑟里斯商品。
沿着加瑟河的碎石滩上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穿着瑟里斯服饰的侍者来来往往,送上一盘又一盘异域美食。客人们尽情地享用着,一直吃到肚皮滚圆,仿佛不如此,便无法回报主人家的深情厚谊。
这个时候,格斯·希尔就会喝一口手中来自瑟里斯的苦涩饮品——这种拿树叶了泡的汤除了他暂时还没有人能够欣赏——笑着说,是为了宣传啊。
”不这样,别人怎么能相信,我这样一个‘乡下小了’(就像所有的首都一样,首都星的居民也觉得其他星球上的人都是乡下人)真的开辟了通往瑟里斯的航线呢。”
“你也知道,每一件瑟里斯的商品都能卖出好价钱……我是生意人,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呢。”
无论是真心的担忧还是假意的试探,都被挡在了格斯·希尔的社交式微笑之外。
偶尔也有人看到他独自站在加瑟河边,久久凝视对岸,目光怀念而期待。然而当身边有人时,他又迅速戴回了完美无缺的面具,快得让人以为自已刚刚看到的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