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没有动,她像是放弃了反抗的意图一般任由他的靠近,但左明远能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她的抗拒,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这样?以往云念从来不会抵触他的靠近,他也曾帮她整理额前的头发,得到一个弥足珍贵的笑脸,
他忽然觉得疲惫,这疲惫比他在三日以内杀光了进犯的珂罗人那厌倦的情绪还要来得猛烈,
“逗你玩的,思思,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那么好骗呀?我对你的心思可是清清白白,不像某人,恐怕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腌臜的事情呢!”
他脸上又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伸出手点着她的眉心,而后一脚踹开了溪玉,
“喂,思思肯定肚子饿了,你去买点吃的来。”
猝不及防之下,半跪着的暗卫只来得及在地上翻滚了一下,
“你疯了?”
“你才是疯了吧?没看到我们思思都有些害怕了,一定是你太过于粗暴的原因!”
左明远抱着手臂站在云念的旁边,她颤抖的睫毛向上抬起,那澄澈的瞳孔就望了过来,
该死的,他就知道左明远这家伙没有那么好心,他分明……
“咕噜~”
床上的少女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色变得通红,羞红的脸上还带着恼怒的神情,
“看什么看?就算是对待俘虏也要让人吃饱饭吧?”
更何况她还昏迷了三天,她又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总觉得身上也黏糊糊的,
虽说冬日不用每日洗浴,可是现在是在东陵!像夏日一样炎热的东陵!
“这附近就有一家酒楼,我去一趟。”
溪玉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他也不想看到云念用那厌恶的目光看着自己,
而左明远则随手端起旁边的凉茶一口饮尽,才漫不经心地说着,
“思思,不要想着逃跑哦,东陵鱼龙混杂,若是有人把你掳了去,我可来不及救你。”
他露出尖尖的虎牙,吓唬着,云念却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嘁,败给你了,又不说话,叫水给你沐浴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云念浅浅的呼吸声,
三日的时间,爹娘一定已经发现她失踪了,至少原定的与晋阳王世子的大婚是一定会推迟了,
若不是她让百聚去送信,溪玉也没有那么容易能够将她从府里面带出来,还带到如此遥远的东陵来,
左明远是何时与他联手,他们俩个又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这些暂且按下不谈,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前世的东陵,似乎变成了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珂罗一年的埋伏总算没有白费,真是一副美丽的景象,思思,你说,摄政王要如何才能平息那些流离失所的人的怒火呢?”
宁斯年的语气轻慢,他似乎一点也不为那些死去的百姓惋惜,反而像是看热闹一般轻松写意。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才是珂罗探子混进来的时候,
她应该管吗?可她不懂武艺,也不知到底谁才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
还是说告诉左明远和溪玉?这两人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云念还在思考的时候,房门又被轻轻推开,左明远手里拿着两个木桶,里面的水微微晃荡,
“喏,这里可没有专门的池子让你沐浴,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他指了指那大大的木桶,明明看起来容纳两个人都绰绰有余,但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云念来说,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寒酸,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云念看起来没有一点不满的神情,反而淡淡到,
“我知道,你可以出去了。”
“啧,女人就是麻烦,我知道了,我就守在门口。”
免得某个不长眼的家伙闯了进去,左明远在心里补充,
但习武之人听力异常敏锐,左明远已经竭力控制自己不去听里面的动静了,那细微的水流的拨动的声音还是无可阻挡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
少年人的思绪总是天马行空,他仿佛能够想象出云念肤若凝脂的肌肤,那白玉一样的指节从那上面滑过,
“啪!”
他面无表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把路过的小厮吓了一跳,闭着眼睛装作自己没看到,战战兢兢地差点滚下楼去,
“怎么,你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是个烂人打算就此了断了?”
溪玉带着两个巨大的饭盒犹如鬼魅一样出现在左明远的面前,那饭盒上还带着漂亮的纹印,和他那一脸冷漠地表情一点不相配,
他暗讽了一句就要往里走,却被左明远伸手拦住,
“咳,你现在不能进去。”
他难得有些狼狈,眼神飘忽,而这一句话说出来以后溪玉也立刻知道了里面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你真是!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我绝不允许你亵渎我的主人!”
“你还不是,别告诉我你从来就没有那种心思,别跟我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
两人互相怒视着,一步也不肯退让,下一秒,房门被打开,
“滚进来。”
云念按着自己的额头,她的头发湿答答地披在肩上,衣领凌乱地交叉在一起,
再让这两人吵下去,整个客栈的人都该出来了,她还没有不知羞耻到那种地步!
溪玉听到命令以后立刻闪身进去,将饭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了一旁搭在架子上的丝帕,
“主人,您的头发……”
“不用管,它会自己干的。”
东陵的天气这样热,用不了一个时辰她的发丝就会干透,
但溪玉却没有理会,他强硬地将云念按在桌子边坐下,执拗地用丝帕开始绞着那及腰的秀发,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算了,他既然这么想做奴才做的活,那就随他去了,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饭盒,眼神轻轻一抬,左明远就狗腿地打开了来,
不得不承认,溪玉实在是很清楚她的喜欢,里面的饭菜都是她常吃的,
她夹起一筷子小菜,慢慢咽下,一旁的左明远正打算狼吞虎咽,就见她冷不丁地开口,
“东陵最大的青楼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