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同样是树下,三人。
江自流一脸坏笑地掂量着白日里柳玉岚留给他的几吊钱,一枚一枚地数过来数过去,铜板就在两个手心里丁零咣啷地翻来覆去。
阿瑛已经睡熟了,躺在阿珘的怀里。想必是经历惯了这样的日子。
阿珘还醒着,无聊地数着星星。不时捡起小石子,向着河里扔,却也不怕惊到妹妹。
“大哥,咱在这里过夜,不怕宵禁的人来查吗?咱也没有路引,也没住店,巡逻的人和打更的人看见了,咱们可怎么解释。再说了,咱这不都有钱了,啥时候能住个店啊......”阿珘实在忍耐不住,打破了安静。
“哎呦你就这点小胆啊?放心吧。咱也没在那几条繁华大街上,这都出城了。也没想到都城还有山头园林的,咱就在这园林外头歇个脚,明儿啊,哥去问问园林宅子的主人,要是好心,没准不要钱咱也能住。”江自流倚着树,摊开两天腿,毫不在乎地瞟了弟弟一眼,用自己的破衣角仔仔细细擦拭着每一个铜板。
“哥你可真是扣门,还想白住人家房子啊。你那玉玦我看就值挺多钱,你偏藏藏掖掖这么多年也不换。要是换了,咱们的日子可能好过许多。”阿珘倒像是十分嫌弃地挖苦道。一歪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了。
江自流仔细收好了铜板,揣着手,温柔地抚摩怀中已温润的玉玦,留恋着那一丝温存,看向朗朗夜空,眼神迷离。似乎在记忆中追寻着什么。
......
“师兄是想去蕴香阁查什么?”柳玉安与师兄并肩走着,转过了条条小径,在这大得都像荒山野岭的柳氏门中,从内门到外门可真是好一段路程,不想是在自己家中,倒像是出了趟远门。
“你方才说你爹娘成亲后就在山下。你忘了,咱内门弟子如果下山时日超过一旬,便要在离山前去蕴香阁启香炉结玉印,之后无论经历什么,只要带着师门的银香囊和玉,所有经历都会由香炉呈现,只需外门弟子稍加整理记载在册便是。”柳玉岚挥着折扇,成竹在胸般说道。
“所以,你是想调我爹娘的册子,印证江自流是否为所托之人?”柳玉安似乎猜到了什么。
“不错。况且蕴香阁还是门中藏书之地,再去查查外门弟子搜集而来的多方消息,如果能寻到什么也总是好的。”柳玉岚看着师妹,如是说道。
“外门弟子,连每一个人的经历都能查的清清楚楚么?”柳玉安似乎不太相信。
“你天天在内门里上下打理的,进的也都是内门藏书楼,自然不知道。师兄我闲来无事,来外门看看。一来二去混熟了,发现他们每日整理江湖事,追踪江湖上有些门面的人,集结成册的东西还当真不少。外门的追踪术毕竟强过咱们,你那陶叔叔既然出此事,外门应当会对他的孩子稍加留意的。”柳玉岚拍拍师妹的肩膀,笑呵呵地向前走。
又是几座桥几条路,二人沉默不语。
“什么人?”柳玉安突然低喝一声。
柳玉岚也注意到了----前山的引河边,柳树下,三个人。
“嗖----”柳玉安拔下一支簪子,对着河对岸的柳树树干射去。
破空之音袭来,簪子狠狠刺入树干中。
“哎呀!大侠饶命!”江自流还没睡,眼见着簪子袭来吓个半死,忙蹲下来抱头大声求饶。
瞥见两个孩子,又听见了声音,二人已明白大半。
柳玉安和柳玉岚纵轻身,双双跃过窄河。柳玉安从树上拔下簪子,别回头上。原本也只是为了吓唬一下,目的已成,也不再动手。
“想不到江兄竟然穷追不舍,当真找到门口了。”柳玉岚将折扇猛地一挥,晃合好别回腰间,也蹲下来拍拍江自流的后背,笑吟吟地道。
江自流哆哆嗦嗦地抬起头,见是柳玉岚,怔住了。
“只是,我想知道江兄,是如何突破柳氏禁制,进到这山门中的。”柳玉岚收敛笑容,猛地提溜着江自流的肩膀,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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