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安隐身在暗处,眼见着那一轮月亮在云中隐了又现,明了又暗的。她倒是不困乏,只是浅浅地闭目养神,静静听着四周的动静。
声息皆无,却听得一小阵车马声,细细听来是向着京城去的。柳玉安轻轻起身来,巡视四周。商队之人都已安然入眠,但见一角里,白无尘和他那一行刀剑客已是没了踪迹。柳玉安轻点头,心中不怎在意,绕过院来,转头看向了那几个缩在墙角的高先生一伙----都还没睡呢。
“章姑娘......”高先生起身来迎。
柳玉安冷冷一笑,轻声道:“白公子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吧?”
高先生慌乱中忙道:“不会不会,自然不会......”
柳玉安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捻着信封角,手上暗暗运功,斜眼瞧着那几人道:“既然他不说,那怎么和商联报告,就全由着我了。信我已经拟好了,马上就发。”
高先生小心翼翼地道:“姑娘的意思是......”
柳玉安正视着高先生,死死攥着信角,声音逼近了些:“怎么?劫镖,你还想活命?”
高先生和那帮小二皆是腿脚麻软,声音都愈发抖了起来:“啊,这这......”
柳玉安眉头一挑,见目的已成,声音便太高了些:“不过,饶你们一命,也不是不行。”
一群人竟然是约好了般,哭天抹泪地通通跪了下来:“但求姑娘高抬贵手,饶小人一条性命......”
柳玉安被这一跪弄得心中一阵慌乱,忙别过身去,声音仍旧沉静道:“做个交易。”
高先生忙紧跟着道:“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柳玉安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包来,轻轻道:“我要你们,假死。”
高先生竟然是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柳玉安默默抬头朝天望去,无奈地闭眼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劫了我们的货,是打破了各家势力的平衡。我们即使不说,明日此时高长老也必然知道。他肯定不会为了几个小喽喽牺牲自己,送命的必然是你们。我说的不错?”
高先生用力点了点头。
柳玉安接着道:“而比起由易家人来解决你们,高长老更巴不得由我们解决了你们,这样他们省时省心省力。不错?”
高长老忙接口:“不错。”
柳玉安转身来,见这个呆子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还没说透,无奈地摇摇头继续道:“而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杀人。那为了避免江湖麻烦和各自麻烦,你们就假死一次,各自方便。”
高先生和一众小喽喽这才如恍然大悟般,感恩戴德地谢天谢地起来。
柳玉安别过去不受他们的大礼,过了好久这才道:“你们假死以后,不得再用现在的身份生活,永久撤出此地,再不能做易家弟子,不许做此种勾当。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你们这些人的存在。”柳玉安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深深停留。
“那,我们怎么办啊......”
柳玉安试探地问道:“能入易家,你们大概亲属没有还在世的,朋友约莫都是这些身边人吧?”
“是。”
“易家的易容术对你们来说不算难事。拿着这个,这里面都已经安排好了,照办便是。”柳玉安说着,把那个信封递了上来。
高先生忙揣在了怀里,对着柳玉安行礼道:“多谢姑娘。”
柳玉安递上了那个小包道:“这是假死药,天亮之前一人一丸服下,别吃多了。服用后三个时辰如死人一般,外人看来身体冰凉,气息尚存脉搏微弱,但不仔细探查无法发现。且口鼻流血如中毒而亡。三个时辰后便可恢复。”
柳玉安对着高先生交代好了,又提高声音道:“这件事谁若是说出去了,性命此事在,日后还在不在可就难说了。”冰冷犀利的目光顺着眼前这些人的身上扫去,转身走了。
高先生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姑娘......”
柳玉安的背影住了脚,却不回头,不出声。
“小人斗胆,敢问姑娘,姑娘如此相帮所为何事?”
柳玉安的一席青衫只是略略被风吹得飘飞,单薄的身影映着月光,不发一语,举步向前。
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柳玉安的身影就像从没离开过一样,或仰望着月亮,或低头闭目。
天,渐渐亮了。
周掌柜的爽朗声音渐渐回荡:“走了走了,都醒醒?哎,好嘞,咱抓紧赶路到下一个驿馆镇子啥的就能打尖儿了啊。”
一行人,收拾妥当。言秋日和柳玉安都是一语不发地坐上了同一辆马车。有些不同的是,这次盛春朝担心言秋日的身体,也跟着上来了。
盛春朝掀开马车帘问道:“哎哎哎,少掌堂,你救的那个白无尘呢?不见了诶。”
柳玉安闭目道:“走了吧。”
“那,那伙想打劫的呢?”盛春朝追问道。
马车从夜间停的地方转了出来。
柳玉安低头,却是不说话。言秋日也掀开一边的帘子,目光投向的,却是墙角边,那几个嘴角淌血,横七竖八倒在一起的人。
一片胆寒,一阵麻意顺着后背一直蔓延到了耳根。言秋日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柳玉安的身上----
一片青衫,似乎已然翻出来血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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