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中搪不清楚印小灾的状态,宁十八清楚。
他担忧地看了印小灾一眼,想开口询问她到底听到了什么,但是宁十八又不敢。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面虫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印小灾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郁闷地对宁十八说:“有时候我希望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如此也不会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骆中搪问:“你听到了什么?”
“噢,你不知道。”印小灾扇了扇风,“可能是眼睛的影响吧,我左耳是聋的。”
骆中搪讶异。
“不过虽然说是聋的,但是还能听到别的声音。”印小灾龇牙一笑,“譬如鬼魂的哭声,譬如妖怪的心声。即使辨认不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但它还算是一个好能力,除非某些特别的时候。”
骆中搪不解:“什么特别的时候。”
印小灾呶呶嘴:“刚刚就是。因为听见的声音不能控制,所以难免会听到一些不想听又不能不听的东西。”
骆中搪哭笑不得。
这……还真是难以控制的能力呢。
“骆大人骆大人!”不知从哪钻出来一个丫鬟,她窜到骆中搪面前,强行给他塞了一张纸,“我们家小姐给你的情书,快收下吧,我都等你一天了!”
站在骆中搪身旁的三个人:“?”
那丫鬟似乎是才看见印小灾,她从下往上扫了印小灾一眼,批评道:“看这眼儿,水灵灵的多勾人啊,一看就是狐媚子。骆大人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家小姐那种清纯的姑娘,快赶走这个女人吧,太危险了!”
印小灾绽开笑容:“你在夸我好看吗?”
丫鬟瞪眼看着印小灾。这女的是不是傻子啊,怎么好赖话不分呢?
“呸,鬼才夸你好看,我家小姐才是最好看的。你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吧?来我指给你看哈,你呢这条街往前走,一直往前,拐个弯很安静的那条路就是我们府邸。”丫鬟还很好心地指出了方向。
“诗无,差不多得了啊。”骆中搪攥紧了纸。
丫鬟哦了声:“我信也送到了,那我走了。”她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果真转身就离开,不过也没忘了回头警告印小灾一句,“你这人不要怀有不该有的心思啊,骆大人是我们家小姐的。”
骆中搪蹙紧了眉,他不喜欢丫鬟这种宣告主权破坏他名声的行为。
而印小灾完全没搞清事情发展,她只在意一个问题:“她刚刚的意思究竟是不是夸我好看?”
骆中搪失笑。
走了很久,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丫鬟打断了一会儿,又走了很久,清静司终于到了。
如其名,真的很清静。
“所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印小灾发出疑问,“如果是捉养虫人的话,只需要在徐家的那个病人身上撒点粉末就可以逼出面虫啊。我们应该去药行。”
“那个不重要。”骆中搪目光灼灼。
“很重要!”印小灾坚持道,“如果没有粉末的话,你得把病人的皮剖开了才能逼出虫子,再说了,我们现在……”
“你不需要这么专业,因为大家都是不专业的。”印小灾的话当然肯定是再次被打断了,骆中搪一边走一边说,“清静司说白了都是群普通人,甚至没几个降师。他成立的原因说得好听是查冤案凶案,但其实,只是因为小皇帝赌气。”
印小灾错愕,她刚要说话,骆中搪摆摆手示意她闭嘴:“你想抓住那养虫人,我也想,但我们不一定要用这种方法。”他走进了书房,拿起一叠纸,“偶尔也可以动用动用普通人的法子,查一查那徐家小姐徐媛,和徐家。”
印小灾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其实就是不重视!”印小灾的声音有些酸涩,“难道你以为你动用正常人的途径去查,皇帝就能看见你的表现,知道你没有唬弄他吗?”
骆中搪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他侧视过去。
“你查不到的,鬼神之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敬畏!”
印小灾觉得她十分生气,她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宁十八嘴贱就是要说一些讨打的话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
“你不专业干我屁事?我专业啊,我就是干这行靠这行吃饭的!你把面虫查出来就完事了吗?你以为面虫是这么好养的吗?它首先得是一只十年的蛊,其次它得承受住瘴目的毒,再最后它得有一个活人做引子,它要吃掉一个活着的人的心脏,否则它活不了!这种蛊虫背后往往牵扯到蛊毒世家,很多时候都是几个世家之间的争斗,里面死了多少人,有多少冤魂,你根本数不清。”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印小灾情绪平复些许,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挤出笑,“师父说得对,你们这些人素日里根本见不到鬼,不知道他们的挣扎他们的苦痛,自然就没有触动。”
四人相顾,谁都不说话,气氛尴尬。
宁十八有感觉,但他毕竟见得不多,就算见也是普通的小鬼。而甘亩完完全全就根本不理解,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见见鬼而已。
骆中搪无奈道:“你怎么就急了呢?我也没说不让你去药行吧。”
印小灾斜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先走个文书通道,接着你再用你们专业人士的办法去解决,这样可行?”
“我觉得不行,因为我很憋屈,我现在不想干了。”印小灾不留情面地说。
她还是很恼火,她完全可以独自一人解决掉这件事,为什么要带上三个没有用处的拖油瓶?她居然还答应了去清静司干活,她之前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
骆中搪从桌上把自己的剑拿起来,好声好气地轻声询问:“那你要如何?”
“我要师父。”印小灾说。
骆中搪呆滞。这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
印小灾不管骆中搪心情如何,反正她想哭。
师父死的时候她没哭,第一次出山被大门派的人嘲笑的时候她没哭,宁十八被人欺负打了个半死的时候她没哭,差点就被鬼要了小命的时候她没哭,没生意而饿了好几天肚子的时候她没哭,现在她的信念几欲崩塌,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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