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阵噼里啪来脚步声直接延伸达到门口,门被推开,张科和王科各领了一对男女进来,大家分宾主落座,钟瑖假意客气了一下:“一顿便饭,招待不周,请两位科长不要加怪,二位是喝白的还是红的?”
两个科长一对视,笑道:“我们都可以,客随主便。”
“那么,我们男的喝点白的,女的喝红的?”钟瑖道。
“刘经理今天也喝红的?”张科长皮笑肉不笑道。
钟瑖诧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刘经理,有点不明所以,刘经理反倒大大方方笑了,“不就是灌醉你一次吗?这么小气,还记仇,好了好了,我陪你喝白酒好了吧?”
“这才像话,你刘经理喝红酒就和喝果汁一样,千杯不醉,喝了浪费。”张科长言语中透露出和刘经理很熟。
“朱助理也喝红酒?”王科长也说话了,“我可听我们局长说过了,朱助理在总公司的时候,酒量可是很好的,我们邹局都喝不过她。”
钟瑖扭头看了朱琳一眼,见她笑而不语,自我解嘲道:“没想到,我身边还坐着两位酒神,那么,”钟瑖盯着张、王两位科长,“那么我们都喝白的,不知道两位科长的手下,行不行?”
两个科长哈哈大笑:“钟总发话,哪有什么不行的?”
服务员把酒倒在分酒器内,钟瑖知道自己今天碰到这些酒鬼,肯定是要交代在这了,索性也不去害怕,端起分酒器道:“欢迎各位领导到鄙公司检查工作,我初来乍到,还需各位多多指导,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对待工作,我一向兢兢业业,绝不敷衍,到了酒桌上,我也不会敷衍。这一壶,我干了,大家随意。”
“哟,钟总这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呀,老王,我们怎么办?”张科长瞥了一眼王科长。
王科长看着钟瑖一口气干了分酒器中的酒,笑道:“还能怎么办,钟总既然给我们面子,我们当然要舍命陪君子了。”说完,也提起壶干了。
张科长笑笑,道:“男的干了,女的喝一半吧。”说着瞥了身边女子一眼,眼神满是呵护。然后也举起分酒器,一饮而尽。
头一轮,众人就干掉了一瓶半白酒,空腹灌了二两白酒,哪怕几人都久经考验,也都有些吃不消,都开始低头吃菜,把酒意压一压。
钟瑖吃了几口菜,又端着杯子,一杯一人,打了个通关,众人见他一点架子也没有,很给他们面子,也都笑嘻嘻杯到酒干,气氛越来越松弛。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人,过五关斩六将,才考了个公务员,又吃瘪受气,好不容易混了个一官半职,就怕别人瞧不起他。两个科长心里也清楚,XJ公司的背景不一般,韩董邓总,都是能和管委会的头,甚至市领导说上话的,钟瑖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也算是给足他们面子了,他们自然心领,不会再去难为钟瑖。
于是酒桌上开始互相厮杀,张科长盯着刘经理,要报上次的一醉之仇,王科长也一直敬朱琳,看意思也是想较量较量酒量。
四个年轻人也不甘示弱,端着酒杯,穿花蝴蝶般在酒桌上穿梭,开始满桌子子敬酒。
酒过三巡,各人从豪言壮语,喝到胡言乱语,甚至开始疯言疯语,张科搂着王科的一个手下,要喝交杯酒。王科也不甘示弱,拉着王科手下的玉手,唠唠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钟瑖酒意上涌,先去洗手间吐了一番,又装着打电话,在阳台上站着透了一口气,回到包厢,见两个科长又再纠缠刘、朱两个美女,刘朱都面色绯红,笑嘻嘻应付着,只是刘经理明显段位更高,各种祝酒词从朱唇中喷涌而出,张科长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被灌了好几杯。朱琳经验到底少些,被逼着和王科长干了几杯,已经站立不稳,被王科长扶着腰,搀到座位上,钟瑖看到王科长的手,在腰臀处顺势捏了几把。
钟瑖忙走上去,拦住王科长,又端起还剩一半酒的分酒器,搂住王科长的肩膀,道:“王哥,咱们两个一见如故,今天一定要喝高兴了,来,我们干了。”
说着,一仰头,把壶里的酒干了,又从桌上拿起一壶满的,塞到王科长手里,“老兄要是看得起我,你就干了。”
众人都在互相纠缠,没注意到这里,只有朱琳看到了,低头一笑。王科长也没留意到钟瑖刚才到底喝了多少,见他干了,也不想在美人面前示弱,也一仰头,把壶子里的酒干了,然后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钟瑖忙缠着他,扶到了座位上。
张科望着趴在桌上的王科,哈哈大笑,却被刘经理抓住机会,又灌了两杯,也就醉倒在座位上。
这次宴请算是宾主尽欢,结局圆满,刘经理又从包里掏出若干个信封,塞到众人手里,王科大醉,就塞到他西装内袋里。于是大家嘻嘻哈哈乘兴而来,醉意盎然满载而归。
很久以前,一个思虑过多,导致经常失眠的朋友,告诉过我一个能睡着的怪招:看恐怖片。看得寒毛直竖,脑子发懵,成一片空白状,躺在床上,很快就能睡着。
我那时加班多,作息不规范,弄得没事也要两三点才能睡着,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上班,一个上午都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试过很多办法,都没什么用,听了那朋友的介绍,就跑到VCD出租店租了一部恐怖片。没敢选美日那些变态的片子,只挑了部吴镇宇的戏。
夜里关了灯,歪在床上,用电脑看电影,准备看到脑子一片空白,能倒下就睡。结果戏看了一半,就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匆忙关了电脑。问题是我最喜欢胡思乱想,身体已经被吓得僵直,脑子仍然自说自话的把情节一幕幕补了出来。
自己吓自己,比别人吓自己恐怖多了。
那夜我开了出租屋里所有的灯,披着被子,坐在床边念了一夜的阿弥陀佛。直到现在,看到吴镇宇那邪魅娟狂的眼神,我都有上去扁他一顿的冲动。
我怀疑那个朋友在戏弄我,但后来的确在他电脑里找到很多恐怖电影,他的收藏夹里也收藏着不少记录凶杀暴力事件的论坛。我甚至亲眼见过他一边看西藏天葬的图片,一边大口大口地啃鸡腿。
或许那办法真的管用,不过只适合于他这种神经坚强的人。
甘肃白银抓住了那个变态杀手,我想那哥们一定很兴奋,估计现在正网上四处搜索案件细节。不过他可能要失望了,我们的媒体会自动过滤他们认为不适宜的地方,费尽心力的我们打造一个朗朗乾坤,就像打造G20时期杭州碧蓝透亮的天空。
当初马加爵杀死那么多同窗,媒体统一口径说是因为那些同学嫌贫爱富,经常讥讽家里困难的小马,把他惹急了。我当时觉得挺奇怪,马家的确挺穷,可看报道,他那些同学也不是生在富贵人家。大家不过半斤八两,有什么好讽刺的。后在一个在那所学校工作过的网友告诉我,原来是小马闲的没事,在宿舍shouyin,被同学偶然撞到,打牌的时候,当笑话当众说了出来。小马脸皮薄,觉得如果传开了,没法做人,于是羞怒之下,举刀杀人。
高继勇究竟为什么杀人,估计也会成为迷。或许,整个事件根本就没有符合逻辑的解释。看过一篇报道,说有种人格叫反社会型人格,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一(或者千分之一?),这类人天生就以破坏社会秩序、奸淫掳掠为乐,和他接受的教育、所处的环境关系不大。曾有新闻说,美国有个大家族的继承人,自小生活优渥,受过良好教育,可就喜欢装扮成一个老妇人,开着一辆破烂的二手车,四处游荡杀人。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小说里写过一个富二代,对投怀送抱的各类美女明星不屑一顾,却偏偏喜欢做电车痴汉,甚至发展到与另一个偶然碰到的痴汉展开竞争,比谁欺凌的女乘客多。
高继勇与人们臆想中孤僻、孤独、阴郁、无业的变态杀手大相径庭,他有妻有子有房有车有自己的事业,在乡党中颇受欢迎,甚至颇有地位。记者采访他的亲戚邻居,也没发现他童年少年时期首到过什么磨难。高考落榜和空军落选,对他的确有不小的打击,可貌似也不能成为杀那么多人的理由。
我们的媒体探究真相不行,四处钻营挖掘小道消息的本事一流,竟然跑到高的儿子那采访。西方好像有回避制袋,凶手犯案,家属有理由拒绝上法庭指控他。因为这么做会撕裂亲情,违背人伦,而亲情人伦是人类世界的根基。可我们的媒体,却非要逼着犯罪嫌疑人的家属在媒体上声泪俱下的指控自己的亲人,不允许他们反驳,甚至不允许他们沉默,丝毫不顾及家属的感受。
而多数家属,或赎罪心切,或急于和嫌疑人切割,或被舆论所迫,也配合媒体演一出击鼓骂曹的苦情大戏,来让方方面面满意。
可高继勇的儿子没这么做。虽然记者使尽浑身之力,再三威逼利诱,要他说对父亲寒心、失望、责难,可他一次都没那么说。
他只是很真诚的对此事表示遗憾,并请记者不要再去追问他的母亲,还要求记者不要写出他母亲和他的真名,因为“那会刺激到母亲。”
整个采访,他都站在同情理解父亲的立场上,并尽可能的回护自己的父亲,虽然在旁人看来,他的父亲罪无可赦,该千刀万剐。
这个人或许犯了法,可他依然是我的父亲,曾经疼我爱我,辛苦拉扯我长大的父亲。
我很佩服这个儿子,他清楚地知道,他下半辈子,都要背负强奸杀人狂魔之子的骂名,这个好不容易考到大城市的农家子,拼搏十数年,终于在京城立足。可一夜之间,他父亲的罪过,可能把他的尊严、他的生活、甚至他的事业和家庭都砸的粉碎。
可他依然平心静气,不肯对自己的父亲稍加抱怨。
有子如此,高继勇纵被凌迟,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前段时间和朋友聊天时,抱怨自己的父亲的性格、做派和在某些方面的缺失对自己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影响。那朋友立刻教训我,说我这么大了,一点担当也没有,还在抱怨自己的父亲。
现在想想,朋友教训得真对。与高继勇的儿子相比,我真愧为人子。
还好老爷子目前身体不错,我还有大把尽孝的机会。
感谢上帝。
淘了两只建窑敛口茶盏。泡一壶生普,迎着光,转动注满茶的杯子,油滴纹在光线的照射下,发出的幽光,被茶水一折射,斑斓夺目。杯转光旋,流光溢彩,一盏茶一下子活了过来。
只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壶生普比平日苦了许多--黑乎乎的建盏实在太像个小药碗了。
我一直把喝茶当游戏,那些或清爽或浓烈的苦水对我的吸引力远没有杯杯壶壶大,估计是小时候玩具玩得太少了。
刚开始随便在网上或小店里淘些看得上也承担得起的青花、粉彩之类的大众杯。然后胡乱看了些书,照方抓药,淘了些汝钧哥官定的杯子--当然都是些现代的普品。这些杯子美则美矣,但因为是大规模生产,没有个性,可玩性不强--工业产品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必须适合大众审美,所以要尽量收敛可能让人不快的个性,就像人一样,能在社会混得开的,大多都圆滑世故,没什么棱角。
于是开始淘些无名匠人手作的杯子。这些杯子与批量生产,经过层层筛选、把控的工业品相比,缺点明显。有的缩釉;有些釉水又太软,茶色很容易沁进去;有些设计不合理,使用不方便。可就因为有了这些缺点,才不闷,玩起来才有意思,有时候,还能与制作者聊几句,了解杯子背后的故事。这又比单纯玩杯子有趣多了。
也见识过一些大师的作品,有些一看就弹眼落睛,有些看似平平,可一上手,就感觉舒服。可它们的价格却让我非常不舒服,只好看看罢了。
从工艺看,杯子是越做越好,现代的很多茶具,工艺之先进,设计之合理,烧制火候之精准,是宋元明清各代都望尘莫及的。但个人感觉,审美上,宋是高峰,此后,工艺得一日千里,伴随着审美得一泻千里,审美哲学越来越越趋于世俗。
汝钧哥官定,各有特色。定窑以白色为主,刻划简练,类冰似玉,最符合大众审美;哥官金丝铁线,富丽堂皇,是庙堂最爱;汝窑云过天晴云破处的疏朗平和,为文人所珍;与略显沉闷的汝窑相比,钧窑入窑一色,出窑万彩,个性十足,应该是当时潮人的心头好。
一地一窑,一窑一特色,每个杯盏背后都有自己的审美取向,甚至美学观点。可到了后来,器物越来越精美,可谁也说不上来到底要表达什么。
元明尚存一些个性,忽必烈喜欢在天高云淡时纵马奔驰,推崇蓝白相间的青花大器;明成化皇帝自小饱经磨难,个性拘谨,有很强的依赖感,故喜欢稚拙可爱的小器物。
这种喜好上的偏向和个性的偏执,或许不完美,却极真实,极鲜活,有极强的生命力。
到了清朝,画风突变,个性没了,怎么富丽堂皇怎么来,漂亮却空洞,像极了如今的网红脸,而且表现形式越来越趋同。雍正多少还有些清雅隽永,到了他儿子十全老人乾隆爷那,风格繁缛堆砌,浮夸得像个乍富的乡下土包子。那俗不可耐,把所有瓷器种类集于一身的瓷母,就像浑身挂了几十斤重的金镯子金项链的潮汕娘们,让人看得眼酸。
当然你也可以说我是酸葡萄心理作祟,我也的确曾对精美绝伦的珐琅彩和绛彩杯子垂涎三尺过,这说明我是个世俗中人,有俗人的欲望。等哪天我突然和敬清寂了,诸位看官千万要多施舍些斋饭给我。
说回建盏,这真不是我的菜,玩玩就好了。这种外表厚重静穆,内藏绚烂斑斓的闷骚又极端的气质,像极了鬼子。东瀛茶圣千利修,一面说要和敬清寂,一面又帮丰臣秀吉建奢侈华丽的金茶室;一面教导徒众守己重道,一面自己却攀附权贵,结果被逼着切腹。一体两面,偏又反差极大,大和民族算是世界民族之林的一朵奇葩
建盏曾在宋朝风靡一时,随着点茶的没落,在大陆很快风光不再,却在日本一直长盛不衰。我猜想,这或许和民族性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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