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小陈回答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郁明珠,以前傅家家大业大,她就是想对我怎么样也不敢。
如今傅天华算是大势已去了,郁明珠自然就为所欲为了,现在无论她对我做什么,傅天华或许都拿她没有什么办法,我和傅天华心里都清楚,天华集团已经走到了尽头。
尽管如此,傅天华还是握紧我的手,在我耳边温柔道:“小锦,没事的,放心。”
我点点头,并没有答话。我大约已经能预测到接下来的几天会发生些什么,郁明珠有很多影迷,脑残粉自然也有。傅家如今已然成了个空壳子,过几天恐怕就连空壳子也没有了,傅天华当真会一无所有。
当他再不是天华集团的少东之时,便没有人会怕他,那些曾经想对我动手,想对他动手的人恐怕都会出手,我们两个人接下来的日子有多难过,不用想也知道。
傅天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的焦灼却那么明显,他将我护在怀里,他怕会有人扔东西打我。
看着那些人举的牌子,我就知道网上已经有些什么消息了,大概郁明珠把她对我做的那些龌龊事儿都给隐了起来,把我抢走傅天华当小三儿这事儿添油加醋的在网上大肆宣扬。
她的粉丝们怎么能容忍他们的女神受了这样的委屈,恰好现在傅家又落魄了,他们便有胆儿来闹事了。
记者们手里的相机闪个不停,傅天华只将我挡住,自己却在一个劲儿的应付记者们,说是他爸爸昨晚忽然脑淤血死亡,今天才发现什么什么的,说了一大堆,然后赶紧将我塞进车里,自己也挤进来。
从公司门口到车上,他一直将我护在怀中,因为在他怀里,所以我觉得很安心。
上车之后,傅天华才算是松了口气,侧眸上下打量着我:“小锦,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我倒是没事,可是傅天华的身上有大白菜,甚至有鸡蛋,他刚才一直为我挡着,其实那些人想打的是我。
我望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傅天华的压力那么大,还得强撑着。我心里担心着家里,我怕爷爷他们会……会被枪毙,却也再不敢对傅天华开口说什么,我不能再给他压力。
傅家已然走到了尽头,金家和魏家也陷入危机,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
没到几天,我和傅天华住的地方都被查封拍卖,倘若只是掏空便罢了,可还欠了一大笔债。傅天华爸爸下葬也是草草了事,就是买个公墓也是章寂帮忙出钱的。傅天华这些天都很沉默,一天说了不到三句话,对于章寂的帮忙也只是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后来章寂说我们要是无处可去,他可以帮忙,傅天华果断拒绝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傅天华是个爱面子的男人,他爸爸下葬的费用他都是给章寂打了欠条的。
短短的几天,房子没了,车也没了,好在我们那些衣服包包的还能带走,也算是省了一笔钱。
人家都说世事难料,还当真是如此,最初遇到傅天华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像如今这样落魄。更没有想过,他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沉默。
尽管沉默,他还是牵着我的手,暗沉沉的路灯下,两道拉成的人影看上去格外凄凉,在我们身旁,除了零星飘落的树叶,再没有别的。因为欠债太多,我连公寓也不能租,现在住的……算是整个湘城最贫穷的地方,湘城最老旧的小区,也就是魏语清口中的贫民窟。
傅天华的脚步很缓慢,他还不大习惯住在这个地方,我不怪他,他本来就过惯了富贵日子,一下子落魄成这样,他又怎么能习惯。
因此,我就只默默的拽紧他的受,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实上,我也不想说话,前两天韩宇打电话来,说是……让我后天去见爷爷和韩夕最后一面,他话都说到这样的份儿上了,我又怎么会听不懂。
我其实很想哭,可我不敢哭,我只能强忍着,我甚至都不敢和傅天华说,我怕我一开口和他说,我自己就忍不住哭了。
可是当我们踏进那间狭窄的出租屋时,我还是忍不住道:“天华,韩宇让我后天去……见爷爷和姐姐……最后一面。”
说出这句话,我觉得心被狠狠的割了一刀,我才和他们相处了没多久,为什么现在就要失去他们了。我知道,做这行的迟早都是这个下场,有很多人曾经丧命于他们手中,他们是该给人偿命。可是……我还是觉得上天好不公平,我觉得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我爷爷,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和韩夕做姐妹,我还没来得及……我有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老天爷就要带走他们。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不觉红了眼眶,我怕傅天华看到我掉眼泪,迅速的撇过头去,一间十多平米的屋子里,就算是我想躲,也躲不到哪儿去。
短短几天,傅天华仿佛已经习惯了沉默,连给的安慰也是无声的,他没有说话,只把我拉进怀里,轻拍着我的背。
我靠在他怀里,眼泪无法控制的掉了出来,染湿了他的衣服,因为哭得太厉害,身体也颤抖着,天气也是逐渐转冷了,我觉得我眼泪都是凉的。
许是因为傅天华太过沉默,而我也如此,导致气氛很凄凉。
“小锦,别怕,无论如何你还有我。”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傅天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轻抚着我的头发,语气里不觉带了几分忧郁,在我耳边轻声安慰我:“乖。”
我难以想象,如果我连傅天华也是失去了,我是否还能活得下去。当我知道我爷爷他们将要被枪毙的那一刻时,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活下去了。如今,唯一能让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傅天华。
我在他怀里无声的哭着,傅天华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让我心里稍许安慰,一遍遍的提醒着我,关慕锦,不要难过,人都有一死,如今活着就要好好的。
即便如此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我还是那么害怕,我对傅天华说:“天华,我害怕,我第一次这么害怕,我怕连你也会失去。”
傅天华的温柔在我耳畔:“傻瓜,你怎么会失去我呢?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还有彼此,不要害怕,有我在。”
尽管我知道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手遮天,动动手指就能弄掰人家工作的傅天华,但听到他这句话我还是会觉得安心。
“好了,早点睡吧,今天也折腾了一天了。”傅天华覆在我脸上的手冰凉凉的。
这里不比我们过去居住的别墅,没有空调,夏天热得厉害,冬天又冷,空气也不算流畅。傅天华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这房子也是用我的钱租的,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傅天华也不会让我拿钱,他的自尊心很强,虽然在过去他看上去总是没皮没脸的。
所以,我们两个人住在这种地方,纵然他很不习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夜里,他就紧紧的抱着我,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我们可以互相取暖,也能给对方安全感。
可能是因为不大习惯,第二天傅天华起的特别早,我也起的很早,我仿佛也有些不大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只是比起傅天华,我更能适应。
一大早的傅天华就开了电脑,他是在找工作,他现在负债累累,想必也是着急的很,他面上没有说,心里压力肯定很大。
我坐在旁边画画,现在能接多少单子我就尽量的接,如此,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到中午,我和傅天华一起出去买菜。这里的人也有认识我们的,看见我们落魄了,有投以同情目光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总之什么样的目光都有。比起最初来的时候,傅天华镇定多了,他根本没搭理他们,就默默的跟在我身旁,帮我提着菜。
每次一起来菜市场,都是傅天华帮我提着菜,每一次我们两个人逛街,以或是别的什么,永远是他在提着东西,就是如今我们落魄了,也是一点儿也没变。
唯一变化的,大约就是傅天华的性格,他变得不爱笑,不爱说话,当然,他也笑不出来,只是……他真的沉默得可怕。
今天的话似乎多了些,走出菜市场的时候,他忽然对我说:“今天我做饭吧,我做鱼香茄子,你不是爱吃么?”
我抬头看着他,稍微有些惊讶,傅天华见我这副神情,伸手摸摸的脸,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怎么了,怎么这副神情。”
“没事。”我摇摇头,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傅天华他振作了,我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只是……一想起我爷爷他们,我又……总之这些日子都很压抑,压抑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
傅天华手下滑,轻握住我的手道:“人都会死的,不要难过,明天去了也不要哭,知道么?要笑着,让他们知道你过得很好。”
我点点头,心里泛酸:“嗯。”
“天华。”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居住的小区门口,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从上到下都是名牌,戴着个墨镜,完全将我无视,径直的走到傅天华面前:“我们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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