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陛下,请节哀
姜芙抱着头,死死咬着唇瓣,口中涌出一股腥甜。
雷劈天灵盖,狗老天,这是要让她死啊!
好不容易熬到疼痛过去,姜芙虚弱睁开眼,望着抱着她的男人红唇微扬,委屈道:“施恒,它不让我告诉你。”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施恒不知从哪知道的,为何偏偏劈她。
娇弱的人儿浑身湿漉漉的如从水中捞出,气若游丝仿若随时要离他而去,施恒心如刀绞,酒气散了大半,一般抱起姜芙颤声喊道:“来人,宣太医,快。”
姜芙拉住他,无力摇头,“没用的,听……听我说……”
气息粗喘,冰凉的手紧紧抓住腰间男人有力的大手,闭上眼忍过一阵晕眩,良久后才接着喘息道:“命……命不可言,放……放玉儿……”
手无力垂落,姜芙再也撑不住,绝望闭上眼,软软倒下。
“芙儿!太医,快宣太医。”施恒惊慌失措,抱着姜芙浑身颤抖,一股凉意透过手下冰凉的肌肤直入心底。
怎么会这样?未来镜像里分明没有这些,芙儿……
不,芙儿不能死。
慌乱后,施恒凤目闪过黑芒,周身怒意滔天,心底恨意渐渐滋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杀父弑兄的人是他!
征战天下的是他!
手染鲜血,身负无数冤魂的也是他!
分明是他做尽恶事,为何要将报应降在芙儿身上。
她一介妇人何错之有?
腰背挺直,眼尾泛着妖冶的红晕,施恒抱着怀中女子,满面寒霜一步一步走出养心殿。
他说过,芙儿若出事,他就血洗人间,魂淹地府。
空气中温度骤降,还未入冬,外面竟飘起了雪花。
宫人们诧异抬头,变天了?
养心殿内,齐子骞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子茫然睁眼,“下雪了?不对,施恒呢?”
醉眼惺忪的起来,踉踉跄跄走向门外,暴雪迎面扑来,冻的他缩了缩脖子。
“什么鬼天气,才十一月怎么就下雪了?阿嚏,可真冷。”
搓了搓手,四处扫视,眯眼透过漫天的风雪总算看到那道黄色身影。
“哎,你怎么走了也不叫我?冻死我了,这么大雪你出来做什么?快跟我回去。”
齐子骞歪歪斜斜小跑上前,刚伸手,还未拉住前面的人,忽的一道寒光闪过,冰冷的剑带着杀意从他脸侧斩去。
几缕发丝飘落,齐子骞惊恐瞪大眼,脸色煞白,后背冒起一层冷汗,凉风吹过,酒瞬间醒了,
“你……你要杀我?你疯了?还……”
男声尖锐嘶哑。
“闭嘴,你吵到芙儿了。”施恒抱着姜芙木木转身,冷冷瞥了他一眼。
齐子骞张大嘴,震惊看着施恒怀中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死人的女子。
剩下的话被风吹回了肚子,好一会儿,才咽了咽口水,惊惧指着他怀中女子,颤声问:“你……你……你该不会喝醉了,误将她杀了吧……”
好友被百姓称作暴君,不是没有缘由。
许是幼年时过的太过黑暗,施恒一直隐藏着另一个自己,单纯但嗜杀。
只是这毛病好久都未犯了啊,今日怎么忽然就……
“施恒,你别慌,也许……也许她还没死,叫太医,对,叫太医来瞧瞧。”
齐子骞吓得口舌都不利索了,心中不住祈祷姜芙千万不要有事。
她若出事,施恒怕是会发狂!
“她没死?”施恒低声呢喃,眼中墨色褪去,渐渐恢复清明,“对,芙儿还没死,宣太医。”
齐子骞长舒一口气,轻声劝道:“太医很快就来,外面太冷,你抱着她站着风口会冻坏她,咱们回去好不好?”
“你说的对,芙儿身子都凉了,定然是冷了。”施恒拥紧怀中女子,低头吻了吻她额头,贴在她耳畔低声喃喃道:“芙儿不怕,太医很快就来了。”
手下的肌肤愈加冰凉,女子呼吸浅到几乎听不到。
施恒步伐慌乱无措,抱着姜芙疾步走回养心殿,扯了厚厚的棉被将她裹着,尽管如此,女子身上仍旧一片冰凉。
“子骞,让人端炭盆过来。”
“好,我这就去,你别慌。”齐子骞沉着脸大步出去。
不一会儿宫人们相继进来,在殿内四角放下炭盆。
铜盆被烧的通红,热浪徐徐扑来,殿内温度骤升。
施恒摸了摸姜芙苍白的脸,剑眉紧皱,不行,还不够,她还在发抖,
“再加炭盆。”
“是。”
宫人们进进出出,又端来四个炭盆,殿内温度已经热的令人冒汗,可床上的女子依旧面色青白。
施恒急的想杀人,“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齐子骞皱眉看向外面,沉声道:“已经来了,施恒,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慌,她需要你,定下心。”
以前那么难他们都闯过来了,这一次定然也可以。
施恒双目赤红,额间青筋突突直跳,但却没有再发怒,他明白,子骞说的对,他不能乱,芙儿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太医气喘吁吁被福全拎着进来,颤抖着腿就要跪下。
“别跪了,赶紧过来。”施恒冷冷出声制止。
“是,微臣遵命。”黄太医累的脸色蜡白,暗叹一口气上前,目光落在床上女子青白如死人般的脸后倒吸一口凉气。
“娘娘?”
当下不再多问,忙快步上前托起姜芙的手凝神号脉,片刻后又换了另一只手。
指下脉搏虚弱几近于无,肌肤更是冰冷如雪,抬眼四顾,墙角八个烧的通红的炭盆映入眼中。
黄太医眉头皱的更紧,虽是深秋,却不至于冷成这样。
“芙儿如何?”施恒忍着暴怒沉声问。
黄太医叹息一声收回手,惋惜摇头,“娘娘脉搏虚浮无力,几乎……看不到生机,陛下节哀。”
施恒心口闷疼,唇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仿若未觉,随手擦了去,眼波平静的令人惧怕,“你可知欺君该如何?”
黄太医知他不愿相信,但这是事实,人力无法胜天,更妄论他只是一个小小太医。
叹息一声跪地,恭敬道:“请陛下节哀。”
一尸两命,实在令人悲叹,只是奇怪的是他竟查不出娘娘究竟为何而死。
仿佛……生机断绝?
这怎么可能,听太医院的几个老伙计说,今日他们刚给娘娘请了平安脉,明明一切安好,怎么会忽然就不行了?
心中疑惑万千,却不敢多说一字,陛下与娘娘的事不是他能管的。
低头老实跪地,准备承受暴君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