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相认，死别
施景天杀红了眼，手上攻势凌厉，招招皆打向施恒死穴。
耶律战是他养父，一直待他如亲生，他一身本事，皆由父亲一手教导。
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竟全被施恒毁了。
眼底恨意翻涌，手上攻势更加凌厉。
施恒只躲不攻，身法极快向后退去，“住手，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受死吧。”
一追一躲间，两人不知不觉到了断崖边，施恒身后雾气缭绕，笔直的断崖深不见底。
施景天失了理智，唯一的目的便是杀了眼前人，“施恒，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若是他不给他吃的，让他饿死在冰冷的深宫中，现在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
父亲不会死，他依然是苍梧最受宠的皇子，也许就连小芙儿都会是自己的。
悔恨在心中蔓延，通红的眼底满是戾气。
施恒站在崖边，手上的剑挽成一张剑网，剑眉紧蹙，沉声问：“你是谁？阿瑾的狼牙怎么会在你身上？”
“你找的人已经死了。”施景天声音淡漠暗含嘲讽。
现在来找他有什么用，良心不安了吗？
“死了？”施恒瞳孔紧缩，心中抽痛，剑网中露出一丝破绽。
施景天看准时机，左手扭动，一枚涂了毒的银针飞射出去。
银针细如牛毛，微不可见，针尖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施恒脖颈上传来一丝刺痛，眼前虚晃，手中的剑乱了章法。
挥挡间，脚下巨石忽然松动坠落，高大的身影向后倒去。
施景天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想也不想飞身而下。
崖壁陡峭，光滑，他手指死死扣着石峰，另一只手抓着施恒右手，面具下薄唇紧抿。
两人就这么飘荡在崖壁上，微风袭来，云雾散了些，隐约可以看到下方深不见底的沟壑。
施恒皱眉，内息错乱，口中传来一股腥甜，“为何救我？”
“让你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抓紧！”施景天沉声喊道，面具下脸色难看。
“呵呵，咳……要杀是你，要救还是你，阿瑾，你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任性。”施恒喷出一口黑血，无力轻笑，手指缓缓伸开，“放手吧，带着我你上不去的。”
施景天死死咬着舌尖，看着渐渐滑下的手指眼中满是慌乱，额角青筋暴起，嘶声大喊：“抓住，你以为这样就能补偿我了吗？你要是敢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施恒低低笑了起来，灰蒙蒙的眼里透着开怀，“你承认了？替我照顾好芙儿，来生还做你哥哥。”
到时，换他来保护他。
指尖滑落，高大英挺的人如落叶般飘落而下，云雾席卷，崖下漆黑的深渊如从地狱伸出的巨手将他吞噬。
施景天眼框发红，痛苦嘶喊，“不要……啊……”
手从缝隙中拔出，转身朝施恒坠落的地方跳下，晶莹的泪从金色面具里飞出，墨发飞扬，白衣飘飘。
阿恒，你欠我的还没还，怎么能如此轻易去死。
云雾快速从眼前划过，儿时的画面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阿瑾，以后别人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皇兄帮你教训他们。】
【你？你这么瘦怎么教训他们？快吃，这只肘子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母后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坏人。】
幼年的施恒情绪低落，抱着比脸还大的肘子默不作声。
母后从未对他笑过，他在这宫中连个小太监都不如。
小阿瑾疑惑问：【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那我下次再给你带些别的。】
施恒摇头，抱着肘子大口大口啃食，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与年龄不符的狠光，【你说的对，吃饱了才有力气，你快回去吧，让她知道不好。】
小阿瑾不懂，但还是乖乖点头，【好，明日我再来，还是老地方。】
幼小的两人就这么不分寒冬酷暑的偷偷来往。
就这么过了三年，三年里，施恒帮施璟解决所有欺负过他的人，施璟为施恒送吃食，两兄弟相互依存，日子过的虽艰难倒也平安。
但那场冬雪，却让他们彻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恨吗？先前他是恨的，恨不得当场杀了施恒。
但当真的见他要死时，他还是慌了，血脉亲情当真是极为玄奥的东西，让他控制不了自己。
施景天运气加快速度，当抓到施恒时，面具从脸上滑落，他如幼时那般笑道：“抓住了，这次我赢你输，该听我的了。”
施恒愣愣抬头，眼前一片雾霭，“你疯了？”
“我没疯，疯的那个一直是你。”施景天解脱笑道。
抬手将一颗药丸塞入他口中，“这是解药，以后对敌记得不要分心，下次可没人再救你。”
身子扭转，他在下，施恒在上。
留恋的看了眼施恒，小声道：“回去替我对小芙儿说声抱歉，下辈子我不会再轻易放手。”
“你……”施恒话还未出口，忽的一道巨力将他推向崖边。
施景天，不，应该是施璟，张开双臂闭上眼放任自己快速跌落，风声在耳边呼啸，心里有不舍也有不甘，但最多的是解脱。
杀父之仇既然无法报，便用他的命来偿吧。
小芙儿，今生你是他的，下辈子该轮到我了。
“阿璟……”施恒抓住一根枯藤，雾蒙蒙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云雾之下，隐约看到一片白色衣角快速跌落在漆黑不见底的深渊内。
冷硬的心裂了，眼角泛红，抓着藤蔓的手不住颤抖。
他找到了阿璟，却害死了他。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苍术，手中杯盏落地，捂着胸口剧烈喘息，一张小白的吓人。
“苍儿？”雾瞳（小五）闪身来到她身边，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面露担忧，“怎么了？”
苍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着，憋闷的难受。
无力摇头，眼中浮起水雾，她感觉有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正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泪从脸上滑落，她愣愣看着手背上的泪痕，久久无语。
雾瞳（小五）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瞳孔紧缩，蓝眸掀起波澜，抿唇默默掐指，算出最后结果后眉头紧皱。
苍儿的主子要死了？
是心有所念，所以她才能立刻感应到？看来那个人对她很重要。
蓝眸幽暗，抬手轻轻捂着她慌乱的双眼，柔声道：“累了就去睡会儿，醒来就好了。”